我像是一条固执的鱼,要逆着水流游到底,年少时轻狂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重遇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
一次美术课堂作业是画自己最牵挂的亲人。别的同学很快地下手了,且所画的作品“鬼斧神工 ”,而我只能画一个火柴人。正当我一边画圆一边思考时,我画圆的笔突然定住,再也画不下去,我最牵挂的人应该是她吧。
小时候,我生活在老奶奶家,老奶奶已经经历了三代沧桑,时光无情,岁月成壑在她脸上留下刀劈斧砍般的皱纹,而具体的模样却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只有她的和蔼、慈祥的笑容还历历在目。
我第一次画画是她教的。老奶奶只会画火柴人,就是简单的一个圆,四条线 但却出神入化,让小小的我觉得世界之大,尽藏于其中。老奶奶看着我痴迷的模样,咧开那光秃秃的嘴巴笑了。然后她用颤抖的手抓住我的小手,吃力而笨拙地画着圆。而我画的圆,不是鸭梨,就是螺纹,全无她的工整和光滑,即使偷偷用瓶盖比出一个,也全无她的灵性与飘逸。而她总是那样乐呵呵的咧开嘴笑着安慰我,再次不厌其烦地教我,直到我厌烦了为止。后来我终于能画好圆了,虽然还是没有她画得那么好,但她却已经离开了我,我回到了父母亲家去了。
我下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却到了医院里,冰冷的电子音急促地倾诉着我的悔恨。在此之间,我从未去看过她,电话也只通过几回,可没想到再见面已是生离死别了。
老奶奶带着一头的仪器,吃力、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用她那颤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而我依旧不停地哭泣,老奶奶叹了口气,从旁边顺手捡了根绳子,手指翻飞间,眨眼便结出了一个像中国结又不像的结。她猛烈地咳嗽着,在众人的安抚下 ,执意把结交给了我:“ 阳阳,你何时能把这个结后开,我就回来陪你。”随后她笑着闭上了眼,安祥地如睡去。
身旁传来众人撕心裂肺的痛哭,而我却关注着那个结,上面还留有老奶奶的余温,而那个结直至今天我都未能解开。
思绪又回到画纸上,勉强将圆画完,我认真地摹出了我记忆中老奶奶的模糊影像……
我被判处终身孤寂,不放手,不还手。笔中画不完的缘是你,逃不脱,争不过。手里解不开的结,命中躲不掉的劫,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