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天空热辣辣的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敌军的飞机盘旋着,好像在耀武杨威。大街上静得让人发慌,人们都躲在各自的家里。他和她拎着不多的行李慌忙地向火车站走去。
他和她是一对夫妻,他是一个医生,她是一名记者,他们在这座小镇里,有一个令人称羡的平静而又温馨的二人之家。可是战争的爆发彻底摧毁了这一切,他们的祖国节节败退,这座小镇也将被占领。在万般无耐之下,他和她收拾了家当,决定离开这个国家。
“滴——”轰鸣的汽笛声骤然响起,窗外的景物一点一点向后退,火车开动了。他们感到很开心,因为到站后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没有爆炸声、没有飞机轰响的轻松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心中太过于迫切,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火车才终于到达目的地。他们下了火车,在旅馆安顿好行李,就开始了他们全新的轻松生活。他到酒吧和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每天都泡在了酒精里。她则戴上自己所有的珠宝,走到一群贵妇人中间,互相吹棒,洋洋得意。成堆成堆的积蓄哗哗向外流走,可他们并不在意,因为在灯红酒绿中,他和她以为找到了想要的轻松和欢愉。
又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她穿上自己最美的衣裳,准备坐车到一个家去参加派对。也许是因为等车时的无聊,她想向一个报童买份报纸,眼睛不经意的一瞟,却让她大为震惊。报纸上赫然的黑体字告诉他,她的国家战败投降了。她紧紧盯着报纸,完全不敢相信,从报上一组照片中,她发现原本的小镇已完全伦为废墟了,楼房坍塌,道路断裂,无助的人们躲在残垣中,眼睛里没有光芒,有的只是悲痛和恐惧。她知道,照片展现的只是战场的一个小角,敌军一定在她的祖国上肆意毁坏妄为,人民也将受到无尽的压迫。而这些,一定会被封锁不会为世人所知道。她感到无比愧疚,心里此时只牵挂着一个东西,就是她的祖国。回到旅馆,她从行李中翻出已经很久不曾碰过,如今已布满灰尘的相机,心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她走了,只给他留下一张字条。她告诉他,她回国了,要去做一件她必须做的事,她看到字条,心里却有些令人感到罪恶的宽慰。长时间的花天酒地,让他有些厌倦了妻子、厌倦了,渴望起一个没有责任、没有管束的轻松日子。于是他更加沉浸在灯红酒绿,每天都赖在酒吧,喝得昏天黑地,酒精的麻醉更是让他找到了久违的轻松和愉快。一天,两天,时间像水一般无声地逝去,此时,本应无比轻松的他却感到以前所未有的焦虑。他觉得,没有了她、没有了祖国、没有了责任的日子里,他就像一个气球,没有牵挂,漫无目的地在天空中飞翔,却不知道自己将要飘往何方。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晃回了旅馆,庸懒地躺在床上,他拿出她给他的字条,脑海中浮现出此时战火纷飞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也许那儿就是他应该飘往的地方。
又是一个夏日的午后, 在一个破败的小屋里,她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地下室,摆弄着底片。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名战地记者,用镜头在枪林弹雨中拍下宝贵的真实,把敌人的暴行呈现给世界每一个需要真实的人,就在她专心埋头在其中时,“嘭!嘭!嘭!”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她一震,颤颤地走到门前。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惊呆了,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原来是他,他回来了,舍弃了原本在国外安全、享乐的生活,回来找她了。他看着她,充满了柔情,他冲向她,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滚汤的泪水从他们的眼里夺眶而出。“傻瓜,你回来会死的”她哭着,笑着,让她此时不知所措。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那你呢,不也回来了吗?”屋外,流弹嗖嗖地擦过墙壁,敌军的飞机仍然在空中盘旋着,可是这一会,他们没有慌张。
其实,他和她都明白为什么要回来,因为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