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树叶落入水中,改变了水的味道,从此有了茶。茶,是人处在草木之间。茶,经历了水与火,生与死的历练,与我们相遇,茶的命运也是我们的命运。
漫步于峨眉山间,昨夜的一场雨为整座山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清明雨柔而不刚,温而不冷,如果可以,我愿将他们比作世间万物离去时流的最后一次泪。落脚于一棵蜿蜒曲折的古树下,树上每一片树叶都饱含着雨露,树叶翠绿而不老,地皮遍布树干,这便是一棵老白茶树,白茶树本身寿命不长,却能生长得如此悠远,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信手拈来一片放入口中,入口干涩却有一股甘香留恋齿口。
在峨眉山上捧起一寸泥土,感受土地与手掌的温度,促使每一颗土粒与肌肤亲近相谐,泥土那深褐色的色彩如同生命般质朴。土粒之上却是一个新生命,如同婴儿般可爱可贵,那是一片不慎跌落于泥土的茶芽,嫩绿得如此可人。生命的本原就是这番可怜。起身抬头放眼望去,一片片的茶田延绵不断,波澜起伏,此时正是明前茶盛开与采摘的好时节,一片嫩绿的茶芽如同宝贝被碧绿的叶子呵护在其中,看得人心动。
虔诚地跪拜在峨眉神佛像前,看着一心向佛的僧侣前来朝拜。幼僧叩击古钟传出一阵阵浑重的钟声,轻敲木鱼发出方寸感极强的禅音,老僧点燃宁神的藏香,洒入几片清明春茶,沏以峨眉清泉水。茶叶沸水中沉沉浮浮几起几落,如同佛教中生命的轮回。佛说:由因世界,虚妄轮回。生命的开端与终结紧密相连,环环相扣,因而在佛教中有六道轮回,如同清明,生与死共存,悲和喜同在。每位入寺的僧人都会先捧起一杯茶饮尽,方开始一日的修行,他们将茶视为沟通天地的生命,茶味与禅的味道一样,他们眼中品茶同样是一种修行。
很快,茶的清香溢满了整个屋子,释放出一脉脉沁人心脾的幽香。趁着空隙,怀着一种慎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杯茶细细品尝。这来自森林的古树茶,山野之气强烈,初尝苦涩,却回甘迅猛,很快,唇齿间便是满满的甜香。茶,是人类面对自然的态度,也是面对内心的态度。茶,之所以风靡世界,是因为它是灵魂的饮品。
茶叶历经磨难,一次死去,一次次重生,水的呼唤,帮助茶完成了最后一次涅盘,而这段不平凡的生命历程,在喝茶人端起茶杯那一刻,得以圆满,生命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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