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简单直率的人,她的想法永远不会像父亲那么深刻。母亲是单纯的地,为我们着想的。
母亲二十五岁出门,随父亲来到深圳打拼,风风雨雨十余载习得一手好粤菜,煎炒煮炸样样精通。可她却总做素菜,原因是父亲和奶奶不食荤腥,这习惯一养就过了十几年。
今天,屋里总算飘出几丝肉香,那是母亲煎了两条红线鱼。或许是因为父亲只对鱼肉钟情,或许是因为想改善一下伙食,总之,家里揭开了荤锅。
一进厨房,便听见母亲盖过抽油烟机的抱怨:“这鱼怎么回事!这么粘锅,怎么给爷俩吃啊!”
接着便看见她围着小围裙,梳着马尾辫,挥舞着锅铲转来转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跳舞……
晚上,两条煎得金黄的红线鱼便上了桌,皮面闪着金光,冒着热气,和葱花配起来颜色很亮眼。吃起来则更有文章,海鱼的重腥被母亲调和成了淡淡的咸,像站在海面上,夜幕下一望无际的朦胧蓝。
可母亲对这两条鱼似乎并不满意,她一上来就评价起来:“这鱼太难煎了,我看就是那卖鱼的讹我,平常鱼哪有这样的?再不去那菜场了。”
我和父亲狼吞虎咽起来,她却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青菜,滔滔不绝地纠结于鱼肉的质量。
待到我和父亲都吃完了,母亲却还在谈论鱼,我和父亲便没有打搅她,看她眉飞色舞地说着。
一瞬间,母亲发觉我和父亲都盯着她,脸上冒起一团如小女孩般的晕红……我们都笑了。
母亲太在乎我们的感受,而这成就了她的菜。在那金黄的红线鱼的背后,是母亲那如海面上一处雪峰下,冰山万年不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