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有一头漂亮的长头发,我可喜欢了,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
——我六岁的日记
记忆中,母亲总喜欢在夏日的午后,抱着我到房前的大用树下纳凉,然后一遍一遍地念那首:
乖宝宝
睡觉觉
爱妈妈
要听话……
每当这时,我都会用胖嘟嘟的小肉手一遍一遍地在母亲的长头发上滑上滑下。母亲有一头漂亮的长发,永远是那么的温柔,飘逸,听邻居们说,当年爸爸就是因为妈妈的这头漂亮的头发才喜欢上她的。当时在村子里,他们可是公认的檀郎谢女,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回头观望,每每听到这些,我都会“咯咯”直笑——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还那么漂亮。
稍大一些,已经学会撒娇了,看到邻居小哥哥手里棉花糖,便嚷着要母亲买,时间久了,母亲便会微笑着带着嗔怪的语气道:“就你馋,再吃,牙就要掉了”每当这时,我就会钻到妈妈的怀里,搂着她那头漂亮的长发,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就一个,最后一个,好不好?”在我的强势声波的攻击下,妈妈终于“扑哧”一笑,捏着我的小鼻子说:“这可是最后一个啰,可没有下次了”,“嗯”,然后拿着钱,飞快地跑向小卖部,空气中,只剩下棉花糖的香味和母亲“慢点,慢点”的叮咛声
岁月轮回,弹指间,我已有一个粉扑扑的乖宝宝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女生了,而岁月的痕迹也已在母亲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而唯一不变的,是母亲依然温柔的长发,十几年了,母亲的长发还像以前那样承载着满满的爱,永远,永远……
可是有一天,我的爱消逝了
依然像往常一样回家,却意外地发现,妈妈的长发不见了,那头曾让我无数次羡慕,承载着我无数的爱和梦想的长头发就这样消失了,我不知当时的是什么表情,我只记得我盯着母亲的头发足足有几分钟,母亲转过身,看到了我,笑了,爱怜地说:“明天就是丫头的生日了,丫头大了,也该有件像样的衣服了,其实剪了头发也挺好看的,头发太长了,也不好洗”。可是借着余晖,我却清楚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我哭了,哭的好凶,我强硬地将母亲按到椅子上,要给她梳头,透过镜子,分明看到母亲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母亲微笑着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喃喃道:“丫头长大了,懂得体谅妈妈了。”蓦地,母亲的头上跳过一丝银丝,一根、二根、三根……,母亲老了,齐耳的短发让母亲脸上的皱纹更加显露,母亲老了,手指没有以前那么修长,那么温柔了。一滴凉凉的东西从我脸上滑落下来,掉在母亲的头发上,晶莹,明亮,纯洁……
而如今,已渐渐明白了母亲,理解了母亲的爱,也喜欢在偶有闲暇搬个板凳,静静地盯着母亲,盯着母亲在夕阳下忙碌的身影,盯着母亲银白相交的头发——只是静静地盯着,然后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回忆过去,回忆母亲,和我……
朦胧中,我穿过母亲的发梢,看到了母亲,还有母亲那头依旧飘逸温柔的头发。
穿过母亲的发梢,我听到了,那首永远不变的儿歌——
乖宝宝
睡觉觉
爱妈妈
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