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很静,只有我一个人。刚到夏天,蚊子还没有出来。月光有点热但很安静。母亲又打电话来了,仍然是那些陈旧的问题,我正在为明天的英语课做准备。她问我在干什么,我欣喜地告诉她我在做英语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慌张地骗她,因为我确实在为明天的英语课演讲作准备而没有在玩游戏。我可以感觉到电话那头母亲细微笑声。我也可以尽情地享受这熟悉的微笑,没有一点内疚,不知名的安慰涌上心头。
依然是那些古老的话题,我问她我父亲了。她说给被人干活还没回来,还是那个早已刻在我脑子里的答案。母亲孤单的身影又一次显现在我眼前,牵动了我的思乡之情,突然我相信我的一些无法表达的感情母亲能够从我的呼吸声感觉到,因为我感觉到了她的孤单,我在心伤,在这月圆之夜。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好了没事了,你接着做吧。我有点紧张,我不想就这样了了结束,我想多听听母亲的声音,想多陪陪她。可一时我找不到那些古老的话题,我极力搜寻着,他们却好像今晚的月光一样,就在我身边我却抓不住他们。我只有轻声说,好吧。很简洁,简洁的有点遗憾。许久,电话中‘嘟嘟’的响声催促着我放下电话。我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我无法再做下去。我只有在宿舍徘徊,渐渐地,杂乱的思绪在轻微的脚步声中平静了下来。我伏在窗台看着家乡的月光,很皎洁,很柔和,很调情。
宿舍很静,窗前的月光牵引着我的情思不断地飘到家乡,家乡很模糊,我有点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这片让我顽皮的地方,离开这些让我感激的亲人。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鸡在抢着虫子,邻居家的小孩正在缺角的乒乓球台前嬉戏。院子里很和谐,我笑了,很开心。
“妈——妈——”突然一个久违的熟悉的身影从我眼前飘过。母亲,是母亲。我欣喜若狂。母亲的听力还是很差,她没有听到我的呼声。
“妈——妈——妈——”我很兴奋,她仍是不理我,头也不回,我变得紧张。可那绝对是母亲。我越来越紧张,心到了咽喉。母亲仍然微低着头向老屋子里走去。
“妈、妈、妈、妈”我的身体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耳边还回响着那急促的呼声。我轻轻地擦了擦惺忪的眼角,原来我又梦见母亲了,还好是该死的梦,我淡淡地笑了笑,心里习惯地觉得空洞,很熟悉的空洞。那该死的梦又害得我‘无路可走’了。
宿舍很静,只是多了一个人,灯光很暗,月光还是那样懒懒地洒在宿舍的角落里。
“你回来了?”李兵坐在桌前好像在写着什么,我站起来关了电脑,因为我确定我现在没心情做任何事。
“嗯,你又做梦了?”李兵回头看着我,脸上淌着笑容,我知道那是羡慕的微笑。眼眶深处那顽皮的因为我的呼喊声而留下的泪痕告诉我他也想家了。
“嗯”我露出尴尬的微笑,“你在干什么?”我故意把头伸得老长来赶走我的尴尬。
“哎,被你搞的有点想家了,所以趁没事给家里写封信。”他没有回头,是为了掩饰眼角沉重的泪水。
“是呀,出来久了都会想家,记得以前在家里的这个时候正是游泳的好时候,我经常和院子里的一些小孩去河里洗澡,我们那儿河水很清,不太深,我是老大,我们经常在水里打来打去,很好玩。”我感觉我的话有点顽皮,笑声很爽朗,很激动。
“你们那真好,我们那儿就不行,邻居都不太认识,也没有河,但我经常和我姥爷下棋,每次输了他都说我笨,要是我赢了他就抓耳挠腮说不算,老耍赖。”李兵的笑声也很爽快。
你姥爷真好玩,我也是,我们院子里也住着一个老头,每次见到我都叫我“小坤子”,我都十八岁了他还叫我“小坤子”。我也笑着说道:“好像老头子都和小孩一样,真的是返老还童了。”
“嗯,哈哈”
“哈哈”
在月光中我和李兵分享着家乡的快乐,很绵长,很兴奋,很幸福。仿佛宿舍就是家乡,我们两就是亲人,我们一起下河游泳,一起陪老人玩耍,一起转身就能看见母亲,叫一声‘妈’。
“妈……妈……”
是谁在做梦?我和李兵同时向声音的源头找去,好像来自上铺。
“妈——妈——妈——”喊声夹着急促的呼吸声充满了整个宿舍。
是正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梦见母亲了。今晚似乎很特别,月光很特别,梦也很特别。
“妈、妈、妈、妈”正林的身体在颤抖,想要掉下来。
不要再叫了,我和李兵哀求着,最终还是被这撕心喊声扯下了眼角厚厚的泪水,泪珠沿着脸颊化成一条长长的细丝,她牵引着我们去寻找母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