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中秋佳节,就会想起当年乡下的姥姥家。当时姥姥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株桂花树,每次回姥姥家,姥姥就做桂花糯米藕给我吃。把糯米先用水泡涨,然后装进藕洞里上锅一蒸,浇上糖汁,再撒上从院中桂花树上摘下的桂花,藕香,花也香。因为每年只有过年、端午、中秋的时候回姥姥家,而且桂花花期有限,所以一般也只有中秋节的时候姥姥才会做给我吃,一起做的,还有月饼。
姥姥说外面买的月饼贵,也不如家里做的好吃,所以中秋一般都是姥姥自己做月饼。我见过姥姥做月饼,她将面皮擀的薄薄的,撒上桂花,瓜子仁,芝麻,核桃,花生,还有火腿片,然后一包,用她的巧手捏成桂花的样子,放到锅里一烤,就成了她说的“四仁火腿”月饼。姥姥把皮做薄是为了好熟,她怕厚月饼熟不了。但那时候我却想吃市面上的厚月饼,嚷嚷着要吃厚的,还要蛋黄馅的。于是,姥姥把几张薄面皮叠在一起,把和蛋清分离了的蛋黄打在上面,包起来再用她去集市上买的月饼模具一压,就成了市面上那种月饼的样子了。
姥姥做的月饼并不是很好吃。薄的月饼咬一口虽然酥脆清香,但里面的馅放的太少;厚月饼真如姥姥说的那般没熟,外面的脆皮夹生着里面未熟的流心蛋,还不如薄月饼。我经常说姥姥做的月饼不好吃,但妈妈却不许我在姥姥面前说,原来家里穷,买不起月饼,但中秋节必不可少的就是月饼,于是姥姥就自己做,做出来的月饼尽管妈妈和她的姊妹不爱吃,但老爷却爱吃。现在条件好了,可姥姥依然每年中秋节都要做月饼。我知道姥姥做月饼是为了纪念姥爷,姥爷早在几年前就离去了。每逢中秋,家里人团聚,即便没有人爱吃姥姥做的月饼,但她依然会做。一方面是当供品供奉给姥爷,寄托对姥爷的哀思;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家做的月饼才有中秋的感觉,中秋的味道,正因为如此,姥姥还在乡下的中秋夜,伴着桂花香,我和妈妈都会吃姥姥做的月饼。
姥姥的月饼里所包含的情感和意义我现在才慢慢明白。自从姥爷去世以后,姥姥身体就大不如以前。近一年,姥姥身体越来越差,而且年纪也大了,在妈妈的劝说下她不做月饼了,桂花树也移除了,姥姥搬到城里和我们一起住了,也就再也没有了桂花香的手工月饼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或许,十五月亮缺的那一块,我想应该是家人团圆缺了姥爷,但十六的月亮圆应该是姥爷在天之灵补上了,虽然再也见不到姥爷了,但他与我们同在。
又是一年中秋节,月圆花香 ,合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