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有遗憾吧,我想是。
心中留有遗憾会是什么滋味?是不是永远都是惋惜和欠缺?有件事使我每想起来,心里就觉得很沉,很重,还很内疚,总觉得是个遗憾。而且经常会想起,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这事有好几年了,一个夏天的傍晚,那天我下班回家的路上,自行车车胎气不足了,刚好路边有个修车摊,我就下车充充气,离家还远,怕路上出什么问题,再者,第二天早上上班更是匆匆忙忙,也没有时间。谁知,充完气,要付钱时,却没有零钱。我只好拿出一张50元的,师傅却说找不开,只需两角钱。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平时身上总有零钱的,可那天……正在我为难说到哪儿去兑换一下,这时,有人从旁边递过来两角前,我一看有点惊奇:“啊,刘老师!不用了,不用了,我去换一下。”刘老师是我们的高三数学老师,也是我们那时的班主任。他看上去脸色很不好,人也很瘦,很虚弱的样子,但很亲切。他慢慢的对我微笑点点头,说话很轻,似乎没有力气,把钱递给我:“拿着吧,别去换了!”我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能拿老师的钱呢!正犹豫呢,还是刘老师直接就把钱递给了修车师傅。我也没有办法了,赶紧说谢谢。就站在那里,我跟刘老师寒暄了几句,吃惊的问起他的身体,怎么这样瘦?他说刚做过手术,胰腺感觉不好。哦,我不便多问,也没有时间多问,因为还要到菜市场买菜,回去给上学的女儿做饭。只是说了些注意休养,多多保重之类的话。他也知道我们比较忙,时间也很紧张,所以,也没有再多说,就摆摆手,催我走了。
我教过他的小儿子,也知道一些他的情况,他已退休多年了,开始还在以前学校的传达室作过工作,以前身体还算可以的。偶尔也会经常碰到,打个招呼,问个好。毕业20多年了,是忙?还是怎么?从来也没有想过去老师家看看或坐坐,好象感觉没有必要?毕竟还是能经常见面的,所以也就根本没有去过。那次见到他,确实觉得很吃惊,变化太大了!不久前才见过他,还不是这个样子,似乎才几天不见,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人老了吗?那时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掠过一丝说不出的感觉。是他给我垫了两角钱?觉得不应该?还是从来没有去看过他,突然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很内疚?反正真的说不清楚,那天一路上我的心就很不是滋味,有一种忧伤。回到家心也是沉沉的,象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不舒服。两角钱,刘老师……有一段时间,刘老师那虚弱的神态经常在我脑海里浮现。自己就在心里想着,今年过春节吧,买点东西去老师家看看。那种心绪持续了很久......
时间仍按照它的规律推移着,我们大家各自忙碌着,上班、下班、休息。夏天过了,秋天也过了,该是冬天了吧......一天的下午上班,我随着上班的人流骑车在马路上,不经意一扭头,看到了一带着黑纱的胳膊。要说也并不奇怪,茫茫人海,这情形是司空见惯的。可不知那天怎么就觉得那么扎眼,我不由的就顺着往上去看这个人。马上就楞了:是她!刘老师的女儿。那时,她也看到了我,我们也很熟。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我还是有点吃惊:
-----“你家......?”我话还没有问完,实际也不想问完。
-----“我爸......”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点激动。
-----“有两个多星期了。”
-----“啊?我一点也不知道啊!”我的心有点颤。
-----“没有跟多少人说,他不让说......”
-----“真可惜,我们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们应该去的......”,我有些说不出话了,眼镜也有些模糊。
-----“现在都处理完了吗?”
-----“是的,都处理完了,把他安葬在邙山的墓地了”......
都是踩着点儿这上班的,我说了些安慰她的话,就分手了。
记得那天下午我正好没有课,坐在那里直发呆,同事问我怎么了,我说以前的老师去世了,我都不知道,还是今天看到他女儿才知道,作为学生也应该去送送吧!
其实,我的心里还有一种难过,别人当然不知,就是我想着春节要去看看老师的啊!可也......还有那两角钱......如果刘老师不给我垫那两角钱,我也没有见他那次面,是不是我连这个想法都不会有呢?那么对于他的去,是不是我的心里还不至于内疚到如此地步?我一直在想,也一直在内疚,在难过,我总觉得欠着老师的人情,两角钱的人情。我想去谢谢他,换种方式去谢他,可是,却没有了机会......
后来,我听说,尽管他家人瞒着他,但他知道自己的病情,病重的时候,就那么坚持着,忍着,不去医院,怕太浪费,甚至疼的一次一次的休克,直到最后......那时,我们怎么就不知道老师病重呢?如果那时知道去看看也......我的消息那会儿怎么就那么闭塞!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我也没有问过其他的同学是否知道老师的去,是否去送了老师。是不想提起此事,还是忘了,还是内疚?说不清楚。
但我心里却一直想着,没有忘记......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掠过一丝的忧伤,一份歉意,一种遗憾永远的留在了我的心里......
当然,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今天是清明节,在此也再次表达一下自己对故去老师的怀念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