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馅小馄饨,两块一碗……”街边,又传来一阵阵有些乡土气息的吆喝声,远远地随风灌入我的耳朵。陈年的小摊子似乎又真切地出现在了路边散发着一股股诱人的清香。—一记忆中,那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每逢放学,我的肚子就会“咕咕”叫个不停。这时,早已等在门口的外公总是牵着我的小手,把我带到路边的馄饨摊前。那是个不大不小的摊子。摊主用几块蓝色的素布支起了一个简易棚,在木板上烧一锅水,而周围整齐地放着作料,小馄饨是用干净的塑料袋分装好的。
卖馄饨的老人做事细致,以致我们一度非常崇拜他。他戴着干净的塑料手套,在水开了的短短瞬间里,适时地把一把榨菜、葱、蛋皮与紫菜三下两下变戏法似的放进锅里,接着会舀起一勺馄饨放进碗里。不用数,一定是二十只。老人眼尖得从不出错。
这时,外公就会把馄饨小心翼翼地端到一旁的木桌上,舀起一个,一边吹凉了喂我,一边对我说:“吃吧,吃吧,别烫着了。”外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慈祥。而我总贪心地一口吞下去。那鲜香的馄饨似乎一下子就融在了我的嘴里,满口余香。待到一碗馄饨都吃完时,我总是调皮地捧着碗,舔着边上残留的汤汁,似乎要从那最后的汤汁中再找回一点儿馄饨鲜香的滋味,至今仍然难以忘怀。
记忆中,那个馄饨摊后面,还有一片开阔碧绿的草地。那里是我和外公散步的地方。有时,我会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感受着馄饨蔓延的阵阵清香。外公说这香气会一丝一缕地升高,最后化作挂在天上的白云,成为带有馄饨味的云朵。那时,我的思绪会随着外公的话一起天马行空。于是,绿草、白云和午后晴空般的蓝天,幻化成一幅带有馄饨香的和谐画面。
有一次,我和外公一起去他的故乡绍兴游玩,吃过那里的馄饨。十月的绍兴,依旧带有朦胧的`水乡特色。绍兴的馄饨摊也很多,听着那带有绍兴口音的独特吆喝声,吃着放了更多作料,添了酱油的馄饨,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可如今再回到绍兴,我怎么也吃不出那种馄饨香了。
我记忆中的那阵阵馄饨香只留在那片翠绿如玉的草地上,以及那个熟悉的馄饨摊旁。如今再去幼儿园附近,那里的草地早已变成了运动场,馄饨摊也不见了。站在那里,我想着幼年时的快乐生活,心里涌起一股歉意,因为那时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吃馄饨时让外公也吃一口,更不曾揣摩到阵阵馄饨香里那份最最朴素、真实的爱。
所以,童年的馄饨香并未远去。看到如今路边的馄饨摊,我仿佛看到了外公为我煮的馄饨,啊,那陈年的馄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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