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太阳落山之后会去哪儿啊?”小时候的我总会傻乎乎地问。“嗯……它会去遥远的地方。”奶奶摇着大蒲扇给我扇着风。
“那,奶奶,太阳会思念天空吗?”我含着食指望着余晖笑嘻嘻地问,“会,当然会啊!”奶奶笑着,脸上泛起红霞,“它每次落山的时候都会把记忆存在云彩里,每存一次,云彩就会变得更洁白。”我似懂非懂点点头,把脸贴到奶奶的白衬衫上,陷入遐想之中。
那时的我对记忆是朦胧的,只以为它是白色的,甜甜的。
无边的麦田轻托起太阳,把它送上天空,听着清脆的鸟鸣,就像冰碴切碎的断裂声,望着远方低矮的房子,起伏不大,如同被修剪的草坪。我笑着,走进了记忆中的故乡。
我踮着脚尖,朝奶奶挥了挥手,“奶奶……”我大喊。本在扫地的奶奶看到了我,急忙把扫把放到墙角,卷起衣服角擦净了手,小跑着来迎接我,她的脸上洋溢着快乐。
“孩子,今天怎么来家里了,吃饭没啊?”奶奶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她手上的老茧挤着我的手,有些疼痛。“奶奶,我来看看你。”我冲着奶奶笑着,“来、来、来、快进屋吧!”奶奶拉着我,走进屋子。在阳光的斜射下,奶奶的腰弯了许多。
她招呼我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匆忙跑到卧室里,拿出了两个大袋子放在小桌上,又卷起衣服角擦净手,打开袋口,“这是你大姑送的面包,还有这是你三姑买的牛奶,这是……”奶奶指着里面的各种各样零食,“快吃吧。”“嗯!”我点了点头。
雨悄无声息地降到故乡上,老房子抬起头,雨水温柔地打在了老房子满是雀斑的脸上,它也想起了往事,回忆起故乡以前的样子了吗?
“你爷爷年轻时啊,可好了……”奶奶每次谈到爷爷时都会落泪,“他真是傻,要是他不去那里,我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啊!”奶奶拿出兜里的手帕,擦干了眼泪。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在这稍冷的雨里,奶奶的悲伤烫穿了我的心。我才明白,故乡的记忆是苦涩的……
雨停息了,似乎也在悲伤中停止了哭泣。太阳落山了,我也该回去了。奶奶站在门前,望着太阳落山,望着我走向远处。
我把故乡的记忆存在云彩里,也把爱埋进这片小小的故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