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多少次,在梦魇中惊醒,泪水沾湿了梦;曾多少次,在碾转反侧中苦苦寻觅着一个答案;曾多少次,回首顾盼,才发现,一直在寻寻觅觅的风景,就在身边颔首微笑。——题记
窗外那株雪白雪白的是什么?是玉兰么?不,她不是。她没有玉兰那种细腻华贵的美,却散发着一种清新婉约的气息。“……好了,请同学们把这道题的过程写在练习本上。”数学老师清脆的声音将我的千缕思绪拉回了课堂,转眼望去,老师正对我怒目而视,眼底的失望与愤怒直击我的心房。我低下头,镜片在窗外惨淡的阳光下折射出无奈的光。
不知多久,我的眼眸被黑框眼镜遮起,伏案在座位上演算着繁琐的计算过程,眼中只剩下了那浩瀚题海。而我,则在里面挣扎着。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从前那闪着缤纷光芒的旋转木马,看不见繁花之娇秋月之凄,看不见从前那一张张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了。曾多少次,在梦中梦见雪,玲珑剔透,如落英缤纷,可刹那间,美的雪被指尖触到,才发现,雪是美的,更是冷的。
下课了,我又被一阵清凉夏风吹去的思绪又回到了课桌上。看看练习本,空白一片,只有几滴墨迹在上面扮着鬼脸。我扔下笔,摘下眼镜,走出门外——我要去看。
那一点雪白在深红浅绿中显得分外显眼,还未靠近,那一股清香便早已萦绕在鼻翼之间,做着挑逗,欲进不前,我连忙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将这清冽甘醇的气息迎入自己体内。我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抹雪白的倩影:原来是栀子花。嫩黄的花蕊仿佛被揉进了阳光的色彩,花瓣重重叠叠,一层包着一层,如雪如丝,丝缎般遮起花蕊,只露出小小的一簇,仿佛一个水灵灵的风流美人,华服朱钗下是不愿意别人窥视其中的美好。白色的花朵拥在一起,一团团,一簇簇,累银积玉。花瓣的背面涂着一层淡淡的青涩的光芒,每片花瓣都微微向外卷着,优雅的姿态浑然天成,可却总是依傍着绿叶,娇弱无力。
我并没有因此痴迷,她的确是美的,可我对花花草草向来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一种一时繁盛却又瞬间凋零的可悲的点缀物。我追随而来,大概是为了那初见的惊艳与那梦幻的香罢。我只是好奇,她那么娇小,小到只要一边的树木垂下绿幕,便能将其身姿掩没。而却散发出如此强烈的香!
看着栀子苍白的病态,我在心底默默地对她说:你不值得。没有人会在意你。你在万千群芳中显得那么渺小,你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么?你有百合的国色天香么?你有兰花的清幽高洁么?蜂蝶没有眷恋你的姿态,而是在其他更千姿百媚的花丛中飞舞。你只不过是花类中渺小而不起眼的那类罢了!倘若每朵花都代表一个女子,你只能算是那“一朝春尽红颜老”,经不起时间岁月考验的薄命红颜罢了!当我默念完后,才发现,自己与它一样可悲。也不过是高手如云的校园里一粒随风逝去的尘埃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它呢?呵,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悲啊,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吧。冰凉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玉珠滴滴答答地从脸上划过,滴到湿润的土地上,我才从忧愁悲凉的情绪中猛然惊醒。我抖去校服上的雨珠,不经意间抬头,却被眼前那定格的景象所震撼:薄情的雨如冰雹般侵蚀着栀子花,柔嫩的花瓣一次又一次地受到重击,沉重地负担着雨珠,原本就单薄如纸的花瓣现更是毫无血色,纤瘦的纸条在雨帘中摇摇晃晃,揪着人的心,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但,她却依旧咬着牙,挺直了碧绿的花茎,瘦弱的身躯一次有一次地被打下,但又一次次地站起来,顽强地向风雨宣读着挑战的誓言。我忽然发现,在这个闷热的仲夏,她的美,来之不易。我顿悟了。雨依旧在下,周围的凉气仿佛溢进胸口,流进眼睛里,但我的心却阳光无比。栀子香历经大风大雨,依旧馥郁。你没有牡丹“有此倾城好颜色”的华丽,却多了几分素雅;你没有百合“一架粉长春”的天姿,却平添几分朴实;你没有兰花“不竞繁华美”的自傲,却依旧坚强!你,是风景。纵使阳光不会出来,风景也不会消失。在经历风雨的洗涤后,更多的是灵魂的洗炼与精神的超凡。当困难挫折在人生路上埋下一个个陷阱,我们不妨停下脚步,身边即有风景。当你回顾盼望,路上风景依旧美丽。念念不忘的,是一个回眸,便看到了那身边一直陪伴着你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