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为一次饭很简单,但每日为之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每日皆要番新次变,则难上有难,再赋予新鲜美味可口,绝堪以艺术性了。
妻每日晨要为女儿准备食物,总冥想苦思,想法儿调剂口味,以满足丫头不断丰富而愈来愈挑剔的味蕾,必须的,晚上便要思索妥当,晨起时间紧,加之如今学生无以言表的辛苦状,早饭的落实颇费周折,我总结大概至少要三结合:丫头的好恶点允,妻子的选择搭配,食材的现存既备,非如此不足已。
正看书,妻分配任务,“搅面去”,便知明早要吃家乡的“甜面汤”了,而我也最乐意这个差事,一边搅着,却不耽误了欣赏电视节目。
所谓甜面汤,家乡也叫甜疙瘩汤,我从记事起,便知道那是母亲几乎每早都要为外祖父母准备的早餐,大概原先的乡村,十有八九都如此。只是后来生活好了,食物渐渐丰富,选择性多了。即便如此,如今,甜面汤却仍然是家乡人最爱且最经常而平常的早餐。
我们,包括女儿,如今隔两天便要作一次,尤其在否不胜否,无以所选时,自然而然的归宿,一定是它,一种平凡到叫人无法生厌的面汤小点。
取适量面粉置于碗或其他容器中,徐徐加入凉水,以将将浸湿为原则,用筷子把面粉打湿拌匀,然后,以顺时针方向,由慢而快,搅拌,逐步成陀状,放三两分钟,继续,循环四五次,此时,面越来越筋络柔韧,完全成为软绵却紧致的一团,当筷子插立不倒时,便证明搅动到位了。
此时面团听话地随筷子旋动,好像贴在上面一般,上拉时,整团儿粘着,碗壁也干干净净,早不见初始时的面渍,放下来,乖乖地缩于碗底,白白净净,湿湿润润,于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一幅可怜样儿。
接下来,将碗里注入凉水,以没过面团为则,浸泡起来,只待明早下锅了。
早起,经过一夜,面团膨胀了一些,有软塌的感觉,但形却不会散,水与面也不相融,被彻底拉伸了的纤维不会屈服于凉水浸泡的。
用两根筷子轻轻拨扯面团,形成一绺绺的条状,慢慢搅拌着倒入沸水锅中,面条子便如鱼儿般游向四方,散发越来越多的絮,汤逐步由清而浓,翻滚着,感觉千军万马似的,白面鱼儿也上下打波澜,此时,打入鸡蛋,让蛋花自然泼延,舞动的花若随风而褶的裙摆,那种动态的美,的确让人注目而留连。
大约十分钟即可。平静下来的面汤,浓而不糊,澄而不清,淡而有泽,丝丝缕缕的纤维隐约可见。喝起来,甘甜柔滑,温润滋浸,条状的,则绵软而筋道,似手工面的口感。如此,有汤有面,一古脑地吃将下去。暖暖的,开胃舒坦,且纤维经充分拉伸,易消化而又不失营养。
面汤配菜也较随意,但榨菜或泡菜最好,一个甘甜,一个爽脆,实在是绝配。为营养起见,凉拌菜蔬,一碟肉片,抑或蒸菜炒菜,均无不可。再简单一些,一碟咸菜丝,也能将就。
岳母是作面汤的高手,我们时常说,老人家已经作出艺术性了。女儿小的时候,每早喂她面汤,小宝宝乐此不疲,直让楼上的年轻妈妈艳羡,竟亲习技艺,所得菲浅。而我们平常食欲不振时,大多的选择也是来碗面汤,养胃调和,助化提气。
面汤的制作,简单中透着精致,精致之中蕴着道理,道理之中寓着养生,养生之中贴着生活,生活之中透着平实,平实之中隐着简单。你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