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夜,雪下的那样深,我和你并肩走过****曲的回廊,后院的深处有你在前世种下的木兰花,在岁月的轮回中开的沉醉。我不禁止步,褪尽夜色,半敞衣裳,赢得满衣清泪。熟知,今年散尽海角天涯,两鬓生华,数尽遍地黄花,却是我独自欣赏。
京城三月,莺飞草长,你置酒在后院的小山亭,春意绵绵,不禁阑珊,伊人已去,更着几番风雨?怜惜春日太长花期太短,望尽天涯,何况落红无数,春又匆匆,人也匆匆,若春常驻,何处天涯归路?忽的,忆起佳人芳华,那旧日的回廊,她对着满池春水起舞,舞姿翩翩,仿若蝴蝶轻扬,回眸一笑,便将你容若化作五指柔肠。你立即会意,以箫声做那低吟浅唱,那时满院木兰开的正是灿烂,在花间惹了飞絮的是我的容若,你的琳琅。 你说,你爱极了她害羞可人的模样,你说,你喜欢帮她挽起额间细碎的残发,你说,你喜欢她在你作词时偷偷潜入房中,拉着你的手,轻轻的唤你一声,容若哥哥。你还说,你喜欢她站在阳光里,黑发如墨,明眸皓齿,舞低杨柳,歌尽桃花。你想她是你的春雨,双飞燕子时回,夹岸桃花醺水开,而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场年少的梦,她宛然成了一场春风,可闻不可见,能重复能轻,镜前飘落粉,琴声响余声。若不是父母的执念,她又怎会飞如宫门,成了他人爱妾,你和她又怎会脉脉深情不能诉?如此便罢了,为何到了后来,却又天人永别? 水仙已成鲤鱼去,一夜芙蕖江泪多。他怨他恨,为何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曾是一双人,如今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下为春。
滚滚长江萧萧木,白雁哀鸣去黄叶下,秋如许,长亭更兼短亭。微风中,他于斜阳中沉思往事,而你的身后有她静静凝视,她不敢贸然向前,只怕扰了你的清净,西风吹的衣裳泛凉,漫天黄叶飞舞,她轻轻将门带上,闭了你的疏窗,你终回过神来,朝身后之人微扯嘴角,雨婵……是了,这个她不是别人,正是和你共度了三年的妻子,雨婵。记得那个春日,你在那头喝的微醉,目光恍然,她轻揶你的被角,你眼角掠过,唯见她指尖修长,心中不甚激起几分微澜,他不是无心,他仍旧记得那日落日灯黄,她为他满上一壶清茶,顿时茶香四溢,满屋飘香,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他握着她的手,共灯前那片清明,教伊人书字,红笺向壁字模糊。眼波流转,蓦地一相逢,满车落花红冷。她终是被她感动,可是却无法给予她的完整,她也知道,对岸仍有他心念的桃花,幕着春雨,漾着春风,少时的黯然,如今酿成了消沉,她想,她可以等,等到花都开尽的那一天,遗忘他的红尘,是的。他放弃了桃花,可是,她却再也无法看见了。
又是一年残雪,三更时候,月色正是朦胧,他独自吹箫,茫茫世界,只是他一个人。“我是人间惆怅客,断肠声里忆平生”他悔了,恨不得时间重新来过,邂逅了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她的眉目清秀,逆光侧脸,记得有颗痣,不是在她的眉间,却落在他的心里,红的似血,,成了一颗朱砂。一切都是这样清楚不过,只不过想念的人早已不在,当时不过是寻常,如今,人在谁边,人在谁边?
后来的后来,他打江南走过,在那个烟雨朦胧的江南,他邂逅了一个名叫沈宛的女子,这个故事没有继续,甚至没有开始就早已结束……
一切沦为浮华归去,红尘已醉,微醺的岁月,过往的温柔已被时间上锁,只剩挥之不去的难过,木兰花又开,却再也无法挽回前世的那张脸。
你说,宛儿,你如此的像她……够了。够了,我想我该笑着看你离开。
翠翘紧紧推入掌心,春日的花瓣却开始零落,容若,你能否告诉我,落花的尽头是什么?是死亡还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