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院子里,开放着许多花,什么玫瑰、夹竹桃、菊花、一串红……我最喜欢的是那盆月季花。
那盆月季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涂上了一层光亮亮的油脂,光滑而明亮。整个花枝昂首挺胸,接受阳光母亲的沐浴。花的中心有黄色的花蕊,花蕊顶端粘着花粉,散发出诱人的芳香,所以常引来一群群嗡嗡的蜜蜂和美丽的蝴蝶。
我喜欢这盆月季,不只因为它娇艳动人,而且因为——这是我亲手培植的
开花前,我拿来的是一枝月季枝。当时,它的叶儿全都向下垂着,好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我在月季花的底部开出了一条小缝儿把黄豆大的土块儿塞进去,然后把它插在了一个盛有水的玻璃瓶里。没过几天,月季花就变得旺盛起来,并且长出了根须。在爸爸的指导下,我把月季枝成功地移入了一个精致的花盆中。又过了几天,月季就长出了新的枝丫,又由嫩绿变成了深绿,上面还长出了一些坚硬的“防身武器”——刺。尽管新枝上又增添了许多生机,可我还是盼望着早些开花。
月季果然不负我心。在一次给花浇水时,我发现了在那些枝丫叶片中藏着几朵花骨朵。有的刚露尖角,有的含苞欲放。时隔一天,那一朵朵花居然竞相开放了。那些花朵朴实大方,花瓣层层叠叠,微微下卷。
天有不测风云——一天下午,天上布满了乌云,刮了一下午的大风。月季花在风中摇摇晃晃,似乎在向我求救,又似乎在坚持着与大风做斗争。尽管如此,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忍眼巴巴地看着我亲手培植出来的月季花被大风刮倒,但又忍不住想看,我盼望出现什么奇迹——风突然停止。但我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傍晚,雨下了起来,我闷闷不乐,而又担心地朝月季花看上几眼。雨打在月季花身上,也打在我的心上。
第二天,我一起来就奔向月季花,啊!月季花好好地站在那里,似乎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在阳光的爱抚下,月季花更加红艳了。在那一层层的花瓣中,一颗颗水珠,闪着耀眼的光芒,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我更加喜欢月季花了。
月季花,月季花,你季季开,月月开,常开不败,又持之以恒地把花香奉献给人们。我想:做人就要像月季那样始终如一地去为他人做奉献。
教室的窗外,最下面的那块玻璃上,所反射的那枝月季的倩影,终于消失了。想当初,她是那么恣肆地立着,那么痴迷地舞着,那么高傲地笑着……她那么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一直地绿着,一直地艳着,一直地令人陶醉着……但,当那把冰冷的剪刀触及她的肌肤时,她的梦,破了。
那是很自然的事。她的生命结束了。生命是一切的载体,当生命完了,一切都完了。可我要问,灵魂呢?灵魂是一个抽象的东西,也许,她可以不受生命的限制,她可以依然存在。但愿,窗外,有一个花的魂。
这似乎是在为那枝月季念悼词了,念就念吧。
我斜看着窗外,我想我心不在焉的表情是很露骨地写在脸上了。因为我的心里藏不住东西,喜怒哀乐很容易被人看出……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破坏”,随心所欲地想着某些生生死死的事。
突然,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像是从遥远的地狱中传来。人对于自己的名字总是很敏感,哪怕他正在专注地看着某一东西,他也不会排斥含有自己名字的声音。
于是,我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像一只猫在吃老鼠时猛然有一束光探了进来。我的思想在激烈地打着回旋,却乱糟糟地无一丝头绪。我慌忙地扔下刚吃了一半的老鼠,我的思绪也一下子接不上了,我悬空站着,拉着一根从天上垂下的绳子,惶惶然茫茫然……
我只捕捉到了问题的余音,于是,我语无伦次地说,但说了些什么,一无所知;他在那上面高高地站着,眼里露出一丝不屑,满脸的表情都在抖动着幸灾乐祸,仿佛是在夸耀,哈哈,你这只专门偷吃老鼠的猫,终于被逮我住了……
还没等我答完,他又点起了另一名同学,也就是说,我被批准了站立的自由。但我的脸上,没有显出丝毫的不满,原因在于,我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觉得快乐,想忍不住笑。
我又向外看看,被剪断的月季花枝干,横在那几丛潦倒的迎春上。如果她真的把迎风招展看作福祉,那她便永失了幸福的权利!
我向前看看,却倏尔觉得眼前的黑板好陌生,上面画满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电路,像一张网,把我罩住,如果我是老鼠,那样我就可以逃走;可我是只猫,便被禁住了渴念的自由!
我承认自己在理化课上走神是个极坏的习惯,可我无法将我的思想扎成一束,既无法也不能。我强迫自己的手极不自然地反来覆去做着左手定则右手定则,极其拙笨地模仿着老师如何拿一个胶头滴管,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题目,为了明年夏天那场将至的交易,我付出了太多不必要的损失!如果一株月季,被安排在严冬开放,那她会不会服从?如此看来,在大寒将至的时候,她被剪掉,实在是一种幸运。
以后就是大雪纷飞了,它终于可以安然过冬了,剪去了向上的部分,向下的部分仍在延续,仿佛地球上的经纬,遍及整个的褐色的土壤。
关于自由与幸福,一切都在生命之后,如果为了生命再一味往上长,丢掉的将不止是自由与幸福,当一把钢剪使之颓然倒地,才瞧见,下面的茎啊,是多么的短小!上面反正都要被剪掉,不如让下部更茁壮,可惜的是下部从来都没有这个念头……
怎样才能成为一株聪明的月季?恐怕连圣明的耶稣也很难回答……
我重重得关上门,发出一声无奈的巨响。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外,瞬间,思想变为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是拼命地跑,想逃出这个令我头疼的境地。我在风中穿行,听见耳边阵阵风吹的声音,感到心脏在胸腔中挣扎的痛苦,泪随着额前的碎发飘落,迷失了我的眼睛。
我受够了,受够了……终于,当我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我慢慢停下来,来到一个月季花园。我顺着墙角倒下,倾听自己不和谐的心跳,馥郁的香使心情渐渐平静。
我摆弄着旁边的一朵弱小的花儿,心中莫名生出许多无奈,泪,再次落下,打在它瘦小的花瓣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心,仿佛碎了……一直以来,我相信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父母对我百般宠爱,我可以为所欲为。可是,随着时光流逝,我与妈妈之间的隔膜越来越明显。我厌倦了她每天喋喋不休的唠叨;受够了她对我学习的强迫;讨厌她在男同学给我来电话时疑惑的眼神……我曾安慰过自己:忍一忍,妈妈也是为我好。可我是追求自由的孩子,我十分不喜欢,即使是妈妈来扰乱我的生活秩序。我试着向妈妈表明心迹,可事与愿违。
今天我因考试退步一点,她却……我因受不了她,所以发生刚才的一幕我手捧着花儿,对它说:你能听懂我的心吗?花儿无语,在洒在花瓣的泪上,我看见一个空洞的瞳孔。夕阳将她最后一丝妩媚赐予我,然后结束了她这一天的旅程。花儿好象也疲倦了。是否我也该回去了?尽管她在我临走时说有本事就不要回来。可是我舍不得这可怜的花儿,我想摘下它,这样,我就可以再看见它,让它听我的心语。我小心翼翼地掐它茎,可,一阵疼痛涌来,殷红的液体溢出。
心一阵触动,难道花儿也不喜欢我??不知为何,这时脑海中呈现出一副副熟悉的画面,想起妈妈早晨为我准备早餐时不知疲惫的眼神,想起妈妈给我买一大堆补品而放弃自己心仪已久的裙子;想起……太多了,太多了……原来,妈妈就如同月季,虽然有刺,但仍芳香扑鼻,我早该理解她的。于是我手拿着那朵花儿,以最快速度跑回家。顾不得什么,只是好想妈妈,好想安抚她那颗比我痛的心。
我轻轻的推开门,家的温暖迎面扑来。我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妈妈在默默的切菜,眼中仍含有晶莹。突然有种冲动,可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小声地在门口喊了一声妈。妈妈缓缓的回过头,用一种期待的眼光望着我。我的脑海再次被填满,爱的记忆泛滥,我将那朵花儿拿出,递给妈妈,真诚的道歉。妈妈也十分歉意的说:“孩子,对不起。”我的眼睛顿时被爱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