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她,离开。
在送她去车站的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我不敢开口,不知道该在离别之际对她说什么,不敢像平时一样和她有说有笑地谈天论地。我害怕,我害怕时间在说笑中流逝地更快了,我害怕说着说着泪水就不争气地流出来。也许她也有这种想法——一路上,沉默,咱我俩各自走着各自的路,很慢,很慢。
满带煎熬地走完这条路,车站就在眼前了。
“就送到这儿吧……你,先回去吧。”她笑意盈盈,但并不真诚。
“哦,行吧,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在那边好好学习……还有,不要忘了我。”我结结巴巴地说完话。
“不会忘记你的,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的。有时间就回来看你……”她依旧笑着,那笑容让我心酸。
我转身了,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泪水就这样哗啦哗啦……
途中,景色很萧凉:干黄的枝干,零落的黄叶,天空黯淡——都是我最讨厌的颜色。忽而视线停留在一处,那是一块空地,在这秋冬更迭之际,显得无比单调——回忆渐渐拉长……
这片空地是附近的人留来种花的,每年春天特别吸引路人。她爱花,爱带我到这片空地上看花,但是她从不摘花,也不允许我摘花,她只会捡起刚刚凋谢落在地上的花,在她小小的心灵里,满是单纯。她说这种花的香味不浓烈,只是清幽的淡香。有时,望着她看花时专注的神色,我会忽然觉得那一刻非常美妙,多想就将那个画面定格啊。但有时却觉得她那样子傻傻的,傻得可爱,天真烂漫。无论我怎么想,我都不会说出来,生怕打扰了她。我只是佯装陪她一起赏花——
可是,她在这个秋天离开了,这片空地上没有花啊,它们在这个季节不露面,给我的内心增添了一份伤感。我仿佛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些花和她一起在这个荒凉的季节离开了我,离开了我……
还记得从小到大,我俩都亲如姐妹。正式上学前,那时候时间都是用来玩的。我们便互相串门儿,俩人形影不离。正如街坊邻居们口中说的那样:“没见到她俩在一块而,是天底下最怪异的事情了……”上了小学,依然亲密,只是在一起不再是为了玩耍了,更多的是学习。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路上有聊不完的话。放学后就在你家或我家写作业,讨论讨论题目。日子安闲惬意……
但是,上初中了,她的父母决定把她带到城市去,那里的教育水平高,她会有更好的未来。是啊,谁不想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呢?我很理解。她告诉我她要离开的消息时,语气里满是歉意。因为我们小时候约定好了,以后啊,要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一起读完小学,读完初中,读完高中,然后考同一所大学……这是约定,但也只是约定……
很开心的是,她征得父母的同意,可以在空暇时间回来看看我,看看那些花。
今年春天,她回来了,长高了许多,依旧如花般的漂亮。我们手拉手去了那片空地,花儿格外艳丽,仿佛都是因为她的到来而一吐芳颜。
分别的时候,没有上一次那么伤感了,就像是长了几岁,不再那么放不下了,也可以说是学会了释然吧,也可能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下次花开之际,我还会回来的!”
我在这儿等着她,我在原地等待下一次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