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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小偷家族》荣获2018金棕榈最佳影片奖,影片凭借导演是枝裕和独特的视角,将镜头对准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以其细腻的笔触与镜头语言,为观众描绘出“小偷家族”的动人情愫。笔者认为,《小偷家族》的成功之处便在于其抓住了“人之常情”以及其背后的无声抚慰,从而与观众达到共情。“呈现艺术,隐退艺术家” 其精妙之处在于导演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事物本身,不以个人感情色彩主导观众的情绪左右,只留下画面,交给观众感受。
除此之外,影片中是枝裕和导演的别样的色彩运用、渲染手法、以及动作符号对情感的外化都值得我们反复品味,感受包含在其中“无声胜有声”的独特日式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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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对性格的反映
色彩与服饰的辅助性在《小偷家族》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影片中父亲的承担者柴田治总以暖橘色工装示人,时而与蓝色衬衣交替。暖橘色象征了温暖等,而深蓝色blue则代表了理性,压抑。
一方面,柴田治像是家中跳跃的烛火,其健谈幽默的性格总能给大家带来欢乐与温情;而他的冷静与理智也发挥作用,为生活掌舵。另一方面,阿治作为一个善良的“好人”,却是社会的底层分子,以偷窃为生。在社会层面,阿治无疑是“失败的”且“不耻的”。蓝色与橘色此时便不仅仅指向角色的性格特征,而是作为一组反差极大的对比色体现出单一个体在社会生活环境下的种种困境与矛盾:理想与生存之间的矛盾, 道德准则与直接利益…
而母亲的承担者信代总是身着色泽明快,红色系的长裙,暗示其浓烈强势的风格,以及内心情感的敏感充沛。在她提议送回玲玲,埋葬奶奶的情节中则体现其果决,并且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为她顶罪入狱的结局做了铺垫。铁窗中信代的陈词在清冷的灯光下声声入心,所谓家庭最终因母亲的缺席而分崩离析。影片中,服饰色彩的变换以及场景光线、明暗的对比变化使人物形象的塑造与故事情节变得更为合理、深邃、以及立体。
同时,色彩的运用也间接体现导演摒弃了单一的“好坏”之分,而是以更温和、宽容的角度去看待他人的悲欢喜乐,缺点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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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符号对情感的外化
影片中的人物都或多或少的通过肢体动作,语言,等一系列行为展示出爱的缺失与渴望。”女儿”沙香在面对男客人的眼泪时,不自觉地向其展开拥抱。此时沙香与男人不是站在“主”与“客”的结构之中,而是处在情感的双向地位—男人向陌生的沙香寄与陌生人的信任与脆弱,此时的他不是花钱买服务的的视角,而是一位需要情感寄托的人。沙香也不仅仅是一位昔日带有裂缝的少女,而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感需求,同时也被他人所“需要着“的人。
高高在上的顾客此时摇身一变,变为被同情的对象,昔日索求温暖的少女则变为他人暂时的避风港。人在不同境况之中的角色转变不禁令人嘘唏与感慨。同时,这也展现了沙香对情感的迫切需要,对平等地位的确认。拥抱象征了她人格的不断独立与成熟的转变,并为后文她的离开埋下伏笔。
同为“女儿”的玲玲年龄更小,她对原生家庭中母亲的三缄其口;对信代伤口的不住抚摸;对翔太动作的盲目学习,都以动作而非语言的形式,暗示了她独特的融入家庭的方式,与态度情感的转变。在这个拼拼凑凑的家庭中,每个人都带着自己零零散散的温暖,却最终拼凑出一份完整的爱。
影片开头,当玲玲第一次尝试融入这个家庭时,奶奶亲手喂她吃肉。这一动作展现了奶奶的喜爱,体现她慈祥善良的一面,树立“敲诈奶奶”的人物反面,使人物立体,令人又爱又恨。
信代在被玲玲抚摸伤疤后,主动抱紧她并烧掉了玲玲以前的裙子,在盈盈的火光中仿佛也使笔者感受到了拥抱的温度。信代的举动体现了作为一个母亲对玲玲的身份认同,接纳与爱护在此刻的全盘爆发。“母女”间的惺惺相惜在火光中斩断了原生家庭的联系,将新的感情建立在感同身受之上。这不禁使人疑惑,到底是血缘重要,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善和爱更重要?
同时,影片也促成笔者对于家庭概念与家庭结构的重新认知,反思。到底何为“家”?是依靠血缘的直接联系还是建立在共同情感之上?在原生家庭出现种种矛盾的情况下,我们的归属之地又在何方?
那场只有烟花声却没有烟花的场景,日用品店爷爷的字条,还有翔太那句没有叫出口的“爸爸”。这些温暖人心的情节就像一支支沾满酒精的棉条,为这个充满裂缝的家庭一点点缝补完全,抚慰着伤口,醉了这群苦中作乐的人,却刺痛了观众的心。是枝裕和就是这样克制冷静地,描绘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比真正的家人还要温暖的小偷家族,感谢他在炎烈日中带来一丝凉意,将不一样的色彩留在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