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自然发声,习草木之洒脱,不争不喧,担这尘世之熙攘。
行于林间,游人总归乐于赏那木之高大,品这一方林色葱郁。于是草自然是要沦为反衬,“孱弱”“墙头草”“卑微”成为了对其认知的主体词。而后或是有人厌烦了这千篇一律的溢美之章,于是将视线移至草上,以“默默无闻”“坚韧不拔”等诸多名号加身。然至始至终,草都从未因此而改变过它的模样。它仍在早春日里吐绿,烈日天中墨翠;它仍于风雨天里飘摇,霜雪天里蛰伏。它仍沿着自有的轨迹前行,任外界是流言蜚语四起,还是桂冠加顶,荣耀写诗。
这份洒脱。不是逃避,不是怯弱,更不是自欺欺人。它是一种气质,一种担当。它用该干什么干什么回答无端的骚扰;用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回应各种花招与诽谤,用脚踏实地回复虚衔环绕,用勿忘初心回击别有用心,担起成长中所经受的谩骂与荣光。
在电视剧《宫琐珠帘》中由于蹩脚的演技和造型而饱受诟病的女演员袁珊珊,近日却登上了TED的演讲台,成为90后的励志典范。这位曾经“黑”极一时的女明星,在面对各种恶评时,没有选择像某些人一样与批评者隔空对骂,也没有不堪舆论之压,让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她将这些经历视作成长的炼石,视作一位演员应该学会承受之重。她不再将自己缚于旁人的评论与急切地想要出彩的心态之中,而是继续走着自己的演艺之路。一年的大半时间里,她都穿梭于横店的各大片场中,被誉为横店的“拼命三娘”,演技也越发成熟,广受各界好评。( )
川端康成在《独影自命》中如此写道:“即使靠一支笔沦为赤贫之中,我微弱而敏感的心灵也无法和文学分开。”这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在获奖之后,仍不被名利所羁绊,以最纯朴的笔墨与文字相交。
而日本文坛的另一位作家村上春树走过了在诺贝尔文学奖上陪跑的第八年。有人为村叔惋惜,有人将此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当记者问及此事时,村上春树表示,诺奖只是评判文学的标准之一,无论是否会继续陪跑下去,都不会终止创作。纸上的王冠跑开了,而村叔的文学却让人回味良久。
两位风格与境遇都截然相反的作者在对待这样的问题上竟有着惊人的一致性。视名利之交如淡淡之水,来之既来,去之即去,不厌不避,不喜不趋,洒脱似草。
俯耳、倾心、听草之声,那是一种淡泊与清醒,教你成长,担起外界的重量,不因物欲而不堪重负,碾压本心。
听自然发声,习山水之包容,容这份成长的距离与空间。
容他人之奇。水滋润万物,予以其利,而容其秽。山承载林石,固其根,而容其奇。予他人空隙,才能于成长之中担起友谊之重。
我们时常重逢儿时的玩伴,渴望着能与其同多年挚友一般再现儿时的亲密无间。却不料时间在啮合的齿轮上凿刻了太多棱角,背道而驰的观点,不再相似的处境,将喜悦的假象撕破,只余尴尬。不够成熟的我们只好拼命地想去改变彼此的观点,不允许有任何不相同或是不契合的存在。我们拒绝承担任何成长所带来的适当的疏离,宁可去改造别人也不愿意以宽容、柔软的姿态包裹起彼此的锋芒,最终只得渐行渐远。
容他人之辱。《麦田里的守望者》一书中写道:“一个不成熟的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的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容,自古便是历史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泱泱华夏,五千年历史,名垂青史者数不胜数,而在此之上,能有所大成者,无一不具容人之度。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司马迁惨遭宫刑之辱,仍以前人自勉,终著成史家绝唱。韩信忍跨下之辱,终成一代名将。他们容人所不忍,受人所不受,担人所不担,恰似山水。
侧耳,屏神,听山水之声。那是一种睿智与气度,教你成长,欣赏距离,承担成长所赐予的一切。
听自然发声,习草木之沉稳,以坚毅的臂膀担起应尽的责任。
作为一树之干,木可谓是做到了“在其位,谋其政”。它不艳羡花的淡雅清香,在文人骚客的丹青笔墨里徜徉;它不曾妒过叶的轮回短暂,不必日复一日地经受这世事变迁,物是人非的苦痛。木,在不断成长的同时,也在自觉地担起更大的责任。
而现在的我们,对外界打出幌子,我们成长了,因为我们发现世界与想象中有所不同。于是有人借由网络以言论自由作为挡箭牌,开始肆意发表自己的见解。我们用自己所知的一角开始评头论足,却忘记了“推敲”二字的写法。我们渴望成功与一鸣惊人,却对未知与过错视而不见。“认清现实”成为心安理得地懒惰的借口,所谓“看透世事”被用于为自己的懦弱作释。“这是国家的事”“这是政府的事”“这是大人的事”“这不是我应承担的”,诸如此类的话绝不陌生。我们明白责任之重,却不曾想要将其置于自身。
习木之沉稳,不再害怕承担责任的重量而逃避成长,不再因成长中的改变而难以接受。
听自然发声,从自然生息中习得如何承担,真正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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