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日滚雷,闷闷的雷声中刮着阵风,电脑在循环尹清和邱虹凯的《我还年轻我还年轻》。
昨天岛外在下小冰雹,我看完了杜拉斯的《情人》,王道乾的译本。
说出来你不要笑哦,《情人》这本书,我最能看懂的是开头第一段,和结尾最后一段。
还是不要说看懂了,应当说我最喜欢。
这两段像有特殊的魔力,哪怕我书都看完了,还是忍不住要翻开,一遍遍地,反复看这两段。
渴望把每个字眼都嚼碎了,吞进肚子,刻进脑子。依然有夜晚升腾而起的栀子香气,溢出嘴角。
是栀子。初闻清甜,过了不一会儿,浓郁的甜腻感,层层漫上,从四面八方向你挤压过来。
不幸闻到的人,就像是一只掉进蜜罐的苍蝇,挣扎从剧烈变得无力,最后包裹成凝固的塑像,尝一口,还是甜的,甜到齁。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枯寂无波澜的水面之下。
其中第一段话,我在许多个地方,看见许多人引用过它。
可等我真的去看这本书时,这段话如星辰般磅礴的引力,没有丝毫消减。
它就在那里,牵扯着你,让你看着自己清醒地踏入冰冷海水,跋涉向海洋深处,就为了能够伸手触摸一次,冰山一角之外的冰山。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段话,在你身上,都发生过什么。
我非常、非常,想要了解。
你意识不到自己在哭。
直到你摸到脸上有冰凉的眼泪,结成小小的一串冰锥。
中间大段漂浮在思绪里的内容,我看得懵懵懂懂。
好像被杜拉斯带着,在她的记忆海里漫无边际地漂游。捞起三两只金鱼,绵延成五光十色的波点。
下雨了。
「现代小说」和「古典小说」到底有什么不同?
在我看来,「古典小说」有比较清晰的时间线,还有完整的情节,比较方便改编成电影。「现代小说」则界限模糊,它是游离跳跃的,自由的,打破一切藩篱,没有旧规则能束缚它,比如你一定要有个连贯情节啊,从头到尾都不要跑偏啊……没有这种说法。
我可能看太多「古典小说」了,有个牢固的潜规则扎根在我心里,就是「小说」就必须是那样的,有头有尾,讲一个故事。所以我之前很理解不了,「现代小说」在写些什么,看完跟没看似的,一片糊涂。
王小波在《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里,一直在夸两位翻译家:王道乾和查良铮(穆旦)。
他们的文字是可以念出声的音乐,仿佛珠玉滚落舌尖。
穆旦的诗集只有纸质书,没有kindle版。
王道乾好像只翻译了杜拉斯的书,没有写自己的书。可是杜拉斯的其他书并没有《情人》这本好,我暂时还不想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