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子年五月初四,浮云蔽日,阴风怒号,淫雨霏霏,天地苍茫。霜露所均红旗重,雨雾之施绿叶翻。朝阴半开,晚云低徊,飞鸟匆匆,路人惶惶。是日也,会绵州堰塞湖之将溃,目景色之荒凉,余竟不察夫端午之又至矣。
昔人云:“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之谓也。畴昔之端午,虽居于蔽舍,然父母之叮咛,亲戚之问候,俱备矣。携小儿入室,举匏樽以消忧,饰香草以辟邪,叹贤人之忧愁。
俄顷释然,万籁俱捐,珍馐满桌,箸不能停。少丝竹之乐事,有笑语之不休。酒足饭饱,停杯投箸,一杯复酹先贤。
然戊子之年颇多坎坷,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与之仿佛。年初雪灾肆虐于南,复有火车罹难于北,拉萨之乱谓之****,四川之震是为天灾。
今者距之大震二十日有余,余震频仍,数万同胞埋骨,多少高堂见背。江山万里血泊,万户低落,遇之端午,亦不免叹息扼腕,无甚节日之欢。
然端午之至,岂不顾矣?明日之至,岂无望矣?天灾可以摧物事,而不可夺人志。志之所存,明日之所存;若志之无存,万事皆休矣。吾侪志尚存,幸甚幸甚,则家国之再建,可计日而待矣。
一念至此,则向之凄风冷雨,不复焉。明日既望,奈何今日庸人自扰;端午既至,自当庆贺。虽与家人所处者贰,余意故乡之明月必与此处同。
呜呼噫嘻!且饮酒邀月,明月之影落于黑子弹丸,家人必识之,然后知游子之陟岵陟圮,知游子之首丘望归。
风息雨止,天气复清,喜雨润物,泥土芬芳。意旭日之藏于云,不久当出,复泽大地,草木生长。
念及之,复笑,又见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