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一夜间吞噬了整座城市,连那几棵常翠的柏树,也被裹得严严实实。街道上,有撑着伞、行走着的路人。他们缩着脖子,不断呼出的热气也被寒风在瞬间吹散了。即使路上铺上了一层齐脚脖子的“绒毯”,可也止不住路人愈发加快的步伐。
“哎呦!你这个臭小子,眼睛长在脑门儿上了啊?!”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街市的冷清,刺激着过往行人的耳膜。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聚在一位衣着光鲜的老太太身上。这个老太太凶神恶煞地叉着腰,粗鲁地指着小伙儿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那小伙子骑在电动车上,看起来还没满20岁,身上的棉袄破了好几个大洞,露出了白花花的棉絮。他带着一顶安全帽,全身上下除了那两只眼睛外,没有什么地方不被蹭上了白灰。看样子,应该是赶着回家的建筑地工人。
一个老大爷躺在老太太的脚边,两只手紧掐着左腿,豆大的汗珠从面颊上滑落下来,嘴巴痛苦地咧着,不时呻吟几声。“你现在把我老伴儿给撞了,你说,怎么办?!”老太太气势汹汹地质问。眼见路人越聚越多,老太太蹲下来,一把抱住老爷爷,可怜兮兮地说:“老头子呀!你这一摔多伤身体呀!又得花多少钱呀?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可是那小伙子垂着头,紧抿着干裂的嘴唇,一言不发。老太太急了,大喊道:“付不起医药费,就把电动车抵给我!”说罢,伸手就抢电动车。小伙子慌了神,把电动车紧紧地拉住,哀求道:“阿姨,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这电动车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千万别拿呀!”老太太才不领情,正欲使劲,老大爷拉住了她,勉强地站了起来,安慰道:“小伙子,没事儿。我这腿,原本就有病,嘴说了,我也只是擦破了一点儿皮,涂点膏药就好了。”老大爷拍拍小伙子的肩膀,强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来。老太太不客气地厉声喝道:“不行!医药费怎么办?”老大爷说:“我们不是有医保吗?”老太太不说话,扶着一瘸一拐的老爷爷走远了。老爷爷也不时回过头来,冲站在原地的小伙子挥挥手:“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小伙子愣了好久,直到老大爷的身影消失在小巷转角。他才缓过神来,激动地擦着眼角不断溢出的泪花,说:“真是个大好人!真是个大好人!”
雪依旧在下着,众人们也散开了。我整理好装束,也准备走了。可是,一转身才发现,脚边的那铺着厚厚积雪的土壤上竟然钻出一丝新绿来。我伸出一直操在口袋里的手,才发觉原来这下雪的冬日也并非这样冷呀!
每当我的耳边回荡起老大爷那席话语,就有一缕灿烂的阳光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心房。它,温暖的不仅是人心,还有人间,包括这寒冷的冬天。
可惜,我一直没有想这位老爷爷说:“谢谢你!老爷爷,有你的冬天,一点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