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应该是合家欢乐之时,年夜饭,更是春节的亮点之一。可我家的年夜饭,在今年以前,却总是少了点什么。
小时候,我便知道,外婆的长兄,也就是我的大舅公,曾在外婆年幼时将外婆和太外婆赶出家门,外婆长大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过上了丰裕的生活,而大舅公却家境败落。那时,我的表舅们若是来外婆家找舅舅、妈妈玩耍,回家后便会遭到大舅公攀附有钱人家的责骂。就这样,两家的走动渐渐少了,甚至在街上碰见都像陌生人,不打一声招呼
后来,大舅公与外婆都老了,两家关系也渐渐缓和起来,我家还住在梅城街上时,若碰上大舅公,也会停下来闲聊两句。可是,两家始终有着隔阂,春节走访亲友、出门拜年,从不会去大舅公、表舅家里,也从没有人提起过。爸爸说,他连大舅公家住在哪儿都不知道,与妈妈刚结婚时,听说妈妈有个舅舅,便提出想登门拜访,谁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这才知道触碰了家中禁忌。两家人,明明是亲戚,却老死不相往来。
今年,大舅公身体一直不好,检查后才知道是胃癌晚期,大年初二,爸爸妈妈去大舅公家探病,可年初三,便传来了大舅公的死讯。
初四,我第一次踏入了大舅公家的家门,墙面斑驳,一盏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摇晃着,大舅公的遗体摆在客厅正中央。我拜了拜,心中突然有一种好奇:大舅公那张盖在床单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儿呢?初六晚上,两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大舅公终年九十一岁,也算是一场白喜事,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虽已是初六,我却仿佛身在除夕,大家吃着一桌真正的年夜饭。
我很奇怪,原本的坚冰可以因为一场丧事而打破,可见血浓于水。那我们为什么不早些都退一步,多几次这样的年夜饭,让一家人多团聚几次,让过世的大舅公在晚年也享受一次天伦之乐呢?
年夜饭最重要的不在于它的日期,而在于一家人合家欢乐,温馨祥和,享受家庭与亲情的温暖,若能借此化干戈为玉帛,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