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迈着四条小短腿,晃着两只大大的耳朵。挥之不去,提醒着我生命的意义。
轻轻触及,记忆的闸门大开,回忆如洪水般涌来。思绪飘回那个盛夏,一瞬间,泪水决堤。
初见它,是在一个微热的仲夏夜,棕黑色的小家伙,晃着四只白脚,竖着两只大耳朵,故作矜持地坐在我家门前,眼睛则直直的盯着餐桌上的排骨。心一动,扔去一块骨头。它欢喜地跳起来,三两下嚼完,又眼巴巴地看着我。
分明该是一只活泼顽皮的小狗,那黑亮的瞳仁外裹着一层琥珀色的流光,眼眸的深邃下,有淡淡的忧伤暗涌。那双眼很简单,清明、闪光,充满了期待;那双眼又很复杂,沉静、幽深,仿佛万丈深渊,其中埋藏了数不尽的哀愁与无奈。
隔壁那个小男孩突然冒出来,鄙夷地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过来一脚把小狗踹到一边,嘴里嘟哝地骂着什么。
一阵风来,幽幽地,把我吓得一激灵。
那层暗涌的忧伤又浮现在眼前,像要提醒我些什么。
那以后,小狗常来,晃着它标志性的大耳朵。常见他被那小鬼踢打,发出哀恸的叫。从那小鬼的背后,我常看见恶魔般的笑。
那个雨天,回来得晚,幕布样的雨水将视线阻挡。如我所料,没有看到往常的棕黑色身影。可是在一块巨大的防水布底下,有个发抖的小东西。
我一惊,凑近后却看到了一只被雨水打湿一半的小狗无力地趴着,四只白脚,两只大耳朵,深邃的眼眸,冰冷的神色。显然他看到我了,却没有蹭到我脚边。
它眼中,有更深一分的忧伤,带着绝望。左腿上,好像有一片殷红,似提醒了我什么。我却不知所措,回家后,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却没看到它。此后,再没看到它。
那个小鬼照样开心地玩,仿佛这个生命的逝去,与他这个主人无关。
它的眼神,那样深邃,那般忧伤,像是提醒,提醒我一个生命即将消失在这个斑斓的世界上。我本可以救下她,勇敢地救下它。
可惜,我没有。
现在,我常常想起那眼神,它时时提醒着我们:生命没有贵贱,心中长存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