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子里的瑛娘正在棉花田里采摘,旁边是她三岁的女儿安安。阳光怜舍般撒下几缕,镀在瑛娘发梢上,随着她弯腰采棉的动作轻盈跳动,目光所及之处,俱是白棉花。天边交界处如白棉花与碧海的交融,甚是美丽。
田里空落落的,似乎只有这母女俩,天空愈发深邃了,耳边萦绕着安安稚嫩的声音,给繁忙枯燥的生活带来了点点趣味。
许久,一阵阵风吹来,直灌进瑛娘的领口,拢拢衣服,她抬头望望,想问问安安冷不冷,触目只有白茫茫一片,“安安,冷不冷啊?”她环顾四周,没有那俏皮的身影,似乎只是安安在与她玩闹,躲起来了,瑛娘这样想,也未放在心上,弯腰继续。
天空蓝得阴沉了,没有云朵,耳边突觉少了些什么,她再次抬起头,“安安,安安!出来吧,让妈妈看看!”这语气中多了丝慌乱,也许她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结果。“安安!别闹了!出来!”她着急喊道,慌忙放下篮子,沿着泥泞的小道大步流星,不断环顾四周。四面里却静悄悄的,多了份耐人寻味。瑛娘心中沉下了千斤重的大石,也不顾那采摘好的棉花,再找完一大片的棉花田后,红着眼跑去找亲戚帮忙。
心中的感觉愈发不妙,却不愿意相信那所谓的偷孩子。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乱着发,红着眼,用尽力气跑回村中。
天空愈发阴沉,有点想要下雨的趋势。村民邻居们慌忙发动,直奔棉花田,也有一部分在田外找。瑛娘此时不愿意哭出来,直憋着那股冲动。一时间,村中到处是安安的名字。
没有,没有,没有。村中邻居都拉过瑛娘,从进入棉花田到不见问了个底,可当时的她只顾着采棉,哪注意到那小小的、瘦瘦的身影啊。三公六婆听完只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瑛娘恨不得直打自己,自责、懊悔充斥心头,身子不断地抖着。
她想到了报警,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她还相信,安安真的在跟她玩游戏,却让她一顿好找。颤着手,翕动着唇,按下了110。接听的那一瞬间,强忍的泪意终于瓦解,如洪水爆发,泣不成声,弱小的像个孩子,寻找着帮助语无伦次的讲完,泪水却再也止不住,涌涌流出,她想到她的安安,她可爱的安安被人绑走,也许被打,也许被卖,也许再也见不到,心里就如千根针打入,疼的不能自已,直打着寒颤,抖着手。
穿制服的人来了。询问情况,出警寻找。一天,一天,又一天。整整十天,瑛娘以泪洗面,滴米不沾,滴水不进,活脱脱瘦出了骨骼。她自责着,后悔着,却无能为力。
她家门前的蔬菜,早就枯枯落落了。
终于有一天,警察打入电话说孩子找到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听完后,泪水再次涌出,身子骨止不住地颤。久久,她放下捂着脸的手,站起来又坐下去,站起来又坐下去,她只觉得好累。她轻轻地哽咽着,说了句谢谢,又重新站起来,用红肿的眼睛望着门前那条路。她好像又有点慌乱了。
十三天,整整十三天,却如一夜过了几十年,白发也有了萌生的意念,丝丝缕缕,瘦出了颧骨,面色枯黄,乍一看到煞是吓人。
真好啊,找到了。可在这十三天里,折磨了她好像大半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