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我眼里一直是挺拔的树、巍峨的山,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老。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爸,我觉得有点好笑,一米八的大个子怎么就会躺在病床上接受别人的呵护呢?全然忘记了最小的我也人到中年,老爸已是古稀之人了。
陪伴老爸的日子是寂寞的,不能逛街,不能上网,不能散步……,生活的节奏瞬间被打乱了,心中满是惆怅。老爸也忐忑地说“回去吧,你还有工作,我自己能行”,其实,我那算什么工作啊,别人完全可以帮我做,我为什么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陪陪老爸呢?回想起小时候老爸牵着我的手在田间地头抓蚂蚱、蟋蟀,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把刚刚四岁的我带到他工作的地方,每天笨拙地为我扎小辫,更确切地说在我两个月时老爸就把我带到他的部队所在地张家口长住了,只是我没有记忆,我的百岁照、周岁照都是在张家口留的,令同学们煞是羡慕,我也因此对张家口有了种特殊的感情。再大了,我们一家终于团聚在忻州,那时老爸总是早早起来,为我冲好奶粉,热好面包,再叫醒熟睡的我,然后送我去上学,那时我已经上初中,学校离家很近,步行四五分钟即到,只是要路过一个黑漆漆的足球场,于是老爸日复一日地送我直到我离家外出上学。
病床上的老爸骤然间矮小了,不再是我依靠的大树,而是要我精心照料的枯树。我终于稳定了心情,陪着老爸聊他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老爸出身军人,在部队整整十三年,渡过了他人生的黄金季节,后来尽管转业到地方,然而军人气质一直保持到现在。每当讲起他的军人生涯,不善言谈的老爸便涛涛不绝,我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么多年从没有如此多的时间 如此大的耐心倾听老爸诉说,每次回来都是我在说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孩子……,而老爸总是耐心地听我一股脑儿倒出,分享我成功的喜悦,分担我失落的哀怨。我也忽略了老爸的精神生活,自私的我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工作、孩子、玩乐上。
有一天,女儿对我说:“妈妈,我今天看到一句话,‘子欲孝而亲不待’,我怎么以前就不知道呢?”听了女儿的话,我一脸的惭愧,女儿才十六周,而我已到中年才略有领悟,看来,女儿比我更懂得珍惜亲情。
老爸病愈出院了,望着老爸依旧健步如飞的背影,我如释重负,老爸,但愿您这棵枯树能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吐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