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有这么一个人,他总是用手轻轻地拍去我肩上的土尘,然后一言不发地摘下我沉重的书包,提在他自己手上。每每这时,我都会无奈地看着他,小声嘀咕道:“我已经不是小学一年级了。”
今天,他依然如此;变了的是,今天,我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他的手上。此刻,他的手提着我装满书的书包,手上的皮肤因用力握住而现出了坚实的骨结,给人一种安心而坚强的感觉。
我的心柔软地一动,眼前闪起了过去的种种画面。
空寂的水泥路上,朵朵鲜艳的的血花绽放在路面上,将瘫在旁边的我吓得傻在那里。不久前,我一个趔趄摔倒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血珠一滴一滴地冒出来。我疼得龇牙咧嘴,心里也害怕得不知所措。这时,一双宽厚的大手凭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伸出了小手,让他拉起。他用手温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花,然后示意我跟着走回家。我牵着他宽厚的大手,一瞬间,仿佛得到了无尽的勇气,于是,咬紧牙,忍着痛,自己走路。
到家后,他小心翼翼把我安置在椅子上后,就开始一丝不苟地为我处理起伤口。我看着他用指腹为我弹去伤口周围的脏物,看着他用水帮我清洗伤口,看着他用棉签给我涂抹碘酒。从始到终,那双手都像是在明晃晃地闪耀着,让我一阵阵的眩晕,却也有深深的迷茫。
九岁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我体质不好,手常常被冻得几乎可以冒出寒气,如同死人的一样。但印象里,那却是个温暖的冬天,一双宽厚的大手常常带着无与伦比的温热覆上我那双冰冷的小手,让我从手到心都温暖无比。
渐渐地,我有些懂那双手了。
……
现在,我终于看透了:纵使那双手所处的时空在变,所做的事情在变,但那双手给予我的爱不会变。
我盯着他的那双手,我的心中充满无言的感激与愧疚,眼里闪过了一抹坚决:“爸,等你老了,我也要用我的这双手让你晚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