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一点点敛聚,粉色桃花着树枝,伴随溪水入眠。我漫步在清月下的乡村,嗅着清新的草香,连日的烦恼渐渐退散。
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不远处的道路上,却显得有些热闹。
移步靠近竹林,金黄色的暖风撩动竹叶,展现出不宽的道路上围成圈站着的农民。他们各色的衣服渐显出黄色,月盘型的筛子被抱在农人的手中,随着农人轻晃出的圈来回摇动,像是水波荡漾出的涟漪。
有些古旧的鼓风机立在自己的岗位,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自己的责任。热浪吹开麦穗壳,绕出金色的暖风,一如今夜的月色。
筛子里盛放的麦子在鼓风机的帮助下,褪去陈旧的麦穗壳,展现出新的模样。如同新生的胖娃娃渐渐洗去身上的污渍,露出白嫩的肌肤,与纯真的笑颜。
两个农人小心翼翼的传递着筛子,缓缓地将筛子中的麦粒倒入准备好的麻袋。不消一会儿,麻袋变得鼓鼓囊囊。农人熟练地拿起绳子封好袋口。
他们认真的动作让我禁不住慢慢靠近。我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农人捧出一把麦子,轻轻吹来迎面而来的风尘,如待珍宝,表情严肃,却又掩饰不住那满满的欣喜之情。
寒冷的冬日里,如对待孩子般将它们安置在温暖的土里;日日夜夜,来来回回看望着它们;在清冷的月光下,向月神祈福,愿今年有个好收成;伴着桃花开,怀着欢喜之情收割、筛选。
普普通通的麦粒就是农人心中无可比拟的珍宝!农人为它的健康成长而愉悦,为它意想不到的受伤而心痛。农人待它如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月色越发显得清亮,像是孩子弯弯的笑眉。农人们工作还在继续,他们不断地重复着先前的动作,不断履行着先人们交予的责任,不断地守护着有限的土地,不断地创造着暖人心的财富。
我抬起头,望向那月亮。真如韩少功所言,月亮是乡村的一枚徽章,陪伴着农人们日夜耕作,为他们洒下真挚的祝福。
真是羡慕!住在城市里,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月色,城市的月亮总是太暗淡,只有霓虹灯在寄予黑夜光明。
我不禁想问,若是农人进了城市,放弃了田地,是否会不知所措?也许,他们总是望着自己的手掌,一遍遍回忆着在田地里挥洒汗水的日子。再抬头望着窗外朦胧的月亮,重重地叹息一声。重新躺回床上,在梦中拥抱月光。
这样的农人是否还能被称作农人?
城市化固然好,但是那传承了千百年的耕作文明有何去何从?一辈子奉献给农村的农民又该怎么办?
他们曾以最朴实的动作传承着中国文化,而如今是否会被历史的尘埃掩埋竟是个未知数。
月色清冷,一如我的心一样,有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