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早餐时,看到饭堂一片绿色,身穿迷彩服的大一新生们已经吃完早餐准备军训了。他们脸上有一种镇定自若的紧张,也许是在期待教官的到来,也许是在害怕阳江的炙热天气,也许……我不禁百感交集,转眼又是一年了。滚烫的地板,猛烈的阳光,不期而至的暴雨,严厉的教官,汗涔涔的脸,总是走不整齐的队伍,各种队列的拉歌,煽情的《军中绿花》……像放电影般一个个镜头闪过脑海。
“还是没有准备好做师姐啊。”
“你是想说,你还想装嫩么?”
“……”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我能教给他们什么。
早在新生来的前两天,分配完接新任务,就已经有所准备了。14号一早,我到了体育馆。有早到的新生和家长在等待注册。六点多,太阳还没有出来,天还是好看的淡蓝色,有一轮还没休息的月亮。家长们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吃着面包,新生则左看右看,这里将是他们要学习生活的地方。看到校道上,体育馆内的家长们,我想起了去年,阳江滴滴答答下着雨,我撑着伞,爸爸提着行李,还要照看晕车的我。师姐领着我去注册,一路上她介绍着学校的情况,分外热情。到了北区,爸爸的衣服淋湿了。陪我吃了一顿午饭之后,爸爸就匆匆地回家了。那个时候,很舍不得爸爸,可是我没法说出爸爸你再陪我多一点时间的话。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在家任性的女生了,爸爸也不会每天都做好吃的给我吃,我要学着适应饭堂里面难以下咽的饭菜,要学会打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虽然我还很想赖在爸爸身边。
“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但是在这一刻,我已经长大了。”
“恩。”
军训,上课,各种协会机构的招新,面试,成了一名干部,生活开始忙碌了起来。打电话回家跟爸爸说我晒得好黑,他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不禁有些晃神。一直以来爸爸都是以不苟言笑的形象出现,我有多少年没听到爸爸大笑的声音了。偶尔,爸爸打电话给我,念念叨叨的要我吃饱点,不要乱跑,要以和为贵。在爸爸眼里,我还是个小孩子,总是要他操心,怕我不开心怕我被骗怕我遇到各种不好的事情。可是爸爸,我怕的是你生病,怕你不开心,怕你太辛苦,怕我无法对你更好。
大一过去了,我胖了十斤,回到家,妈妈很开心,说她终于养了一个有点肉的女儿。爸爸整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我不负众望地又重了,回学校收获到诸多“你怎么胖呼呼的”之类的亲切嘲笑。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肉呼呼的比较好看呢?
“确实。”
“什么?”
“胖了,是个胖胖的师姐。”
“都说不想当师姐咯,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们的情况下被叫师姐,很心虚。”
是这样的吧,爸爸。我总觉得,自己的经历,自己流过的泪,受过的挫折都只是自己的事情。我没办法把它化成轶事变成段子来教育师弟师妹吸取教训,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同,我的所想所感怎么可以当做他们的路标提示呢?他们会遇见很多人,有人爱,有人嫉妒,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有人把他们当做宝,有人不把他们当回事。就如我当初一样。那是他们的未来,我不能带他们去。我能做的也只是,走在他们前面,提一盏灯,回头对他们说,小心点,别摔倒。
“这也挺好的啊。”
“你确定不是在误人子弟?”
“你敢说你没出过错?!”
我想想。
当办公室助理的第一个学期,总是不停地出意外,每一次都会有一点点小状况,还好没有捅出大娄子。因为拖拉,某段时间会熬夜熬到很晚。会丢三落四,健忘,一急起来就想发脾气。这个时候,爸爸,我总想起你。还好我坚持了下来,有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走在新生面前也有了一股“我是老油条我怕谁”的淡定。
爸爸,你喜欢我现在这样么?我好像真的长大了一点,我能理解你了。你的严厉你的不苟言笑你的失望你的不动声色,还有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