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这婉转缱绻的旋律,每每入耳,都会让人联想到匠人的笔锋在如玉白瓷上行云流水的场景。
其实今人大多不知,当时制作青花瓷的匠人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与洒脱根本沾不上半点边。在青花瓷的制作过程中,有太多细节要求很高,即使是技艺最为精湛的制瓷人,亦难保证最后能顺利完成。人常说“艺高人胆大”,但我相信彼时的那些技艺高超的制瓷人,必定是胆小的吧。
艺高之人往往会对完美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当技艺上升到艺术范畴,便不容亵渎。于是,人有了畏惧,有了胆怯,不敢轻易开始。正如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面对空白的宣纸,总要在心中构想千万遍,才敢小心翼翼画下一笔。这是对作品的珍视与爱护,是对自身技艺的尊重与维护,也是对美学之境的探寻与追求。艺高人胆小,那是因为对艺术怀着一颗敬畏之心。
艺高之人,本领越过人,知识越丰厚,就越谦虚。因其艺高,所以见多识广,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牛顿在艺高之人中够不够级别?可他却说自己之所以牛,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见,艺高人胆小,那是因为对前辈和同行怀着一颗谦逊之心。
人们多看到艺高之人以强者姿态睥睨天下的豪气与自信,殊不知,他们因自己的特殊地位,尤为爱惜名誉,心中更多的是丝毫不敢松懈的小心与谨慎。比起成功时的喜悦,他们心中更多的是惧怕,惧怕失败后遭受人们的嘲讽,惧怕被人超越后的窘境,所以他们成为胆小之人,对他们来说,在小心翼翼中踽踽独行是常有之事。艺高人胆小,那是因为对名誉和成就怀着一颗珍视之心。
世上没有常胜将军,除非你功成身退。既然身在局中,便应深谙隐忍之道。反观项王垓下被围,赵括纸上谈兵被秦军所杀,曹操兵败赤壁,都是心狂所致。真正的艺高之人,自会懂得成功便意味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懂得人生无常,因而不张狂失态,忘乎所以。艺高胆小,那是因为对世事和人生怀着一颗忧患之心。
艺高人胆大,那只是他人眼中的洒脱与自信。艺高人胆小,才是真正的有胆有识,所以,让我们怀着谦虚之心,撑起精益求精的帆,向更秀丽的风景航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