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这世上再无一人名叫伊莎多拉·邓肯,而美国现代舞的诗篇由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她疯狂着,在刀尖上舞蹈。
一圈,两圈,三圈……舞蹈着,旋转着,奔驰着,在刀尖上。
白色的裙纱薄如翼,薄到几乎能从纤维中看到一颗无力跳动的心,旋转,旋转,旋转,速度快到几乎失真,灵魂四分五裂,靠惯性四散开来,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直挺挺地走了下去,像个空了心的柱子。脚底下的液体黏稠而殷红,被丝袜的黑掩盖。没人知道。
她知道他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残破,如一只打了补丁的布口袋。脚底的血涓涓流出,温暖了她的心,她被瞬间点燃了。他逐渐远去,她快速追赶,他看起来那么慢,几乎是在飘动,她奋力追逐,几乎总有一步之遥。她靠近了,伸手却没能抓到,他渐行渐远,她的心被逐渐抽空,他是光的尾巴,她却只能站在血泊尽头,她的血一直铺到来的路上,狰狞得让她不敢回头。
“他早就死了。”
“我知道。”
“你讨厌舞蹈,不能这么虚度一生。”
“他喜欢。”
刀尖上,舞,舞,舞,她希望跌倒,她不能停,他没有追上,但身影如她的影子。依旧。面前出现了一头怪兽,它咆哮着,面目狰狞、丑陋。咆哮如雷,炸开在她的头顶上,她本能地抱住头,蜷缩起身子,唾液滚烫如雨点般砸在她身上,涎水近在咫尺。
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白色的纱,裹在她身上,和谐地旋转,她的世界只有舞蹈,她的血就要流干了,嘴唇惨白,她微笑着,依旧舞蹈。永恒得如同死亡。她从不像其他病人那样手舞砍刀,她只是舞,舞,舞,连吃药都那么乖顺,如同一个空了心的柱子。
她逃离了那个白色的世界,她是舞者,属于舞蹈。她舞在傍晚风景如画的海滨大道上,地平线上即将落下的,是他的目光。每片云朵中,都能找到他的脸庞。她微笑着,不再寒冷,他送的宽大飘逸的围巾意外地卷入车轮……
最后的窒息,如同当初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