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汗已经留意到,马可波罗的城市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仿佛只要改变一下组合元素就可以从一个城转移到另一个城,不必动身旅行。”
当伊卡诺。卡尔维诺写下这句话,这一句戎马倥偬者对城市的厌倦,就如永恒的谶言,紧紧地罩住了我们,百年后生活在高度城市化的时代且血液中流淌着现代属性的我们。我们从这座城市迁徙到那一座,再从那一座城市迁徙到更远。这样无休止地候鸟式循环,总能以千篇一律结局告终——生锈的思想和青春一次次被现实抛弃并扼杀在某座钢筋混凝土丛林的某个房间里。城市,依旧是单调的积木,以冷酷的形式矗立。
我们是否太忙了?惊惶地在倒三角形现代文明上攀爬逃窜的,是城市的恐惧;邪恶地在觥筹交错金碧辉煌里明争暗斗的,是城市的欲望;沉默地在波德莱尔笔下排队吊丧的,是城市的残忍。没有人,这里已经没有人,去触摸,任何一座城市,所看不见的角落。
看不见的城市,是城市的脉搏。马可曾经触摸到,佐贝德如白色毛线般纠缠的街道,也支撑起居民憧憬未来的真切梦境;我自己曾经触摸到,丽江古城小桥流水的潺潺罄音,也在诉说这方水土的千年安宁。面对这些鲜活的例外,我们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什么,还是我们已经知道?
看不见的城市,是城市的梦境。梦境的无限可能,让一切人口、GDP都失去意义,城市的触感通过独立的个体出现了不统一。我的梦境里,伦敦只是特拉法加的那一面红旗,纽约只是曼哈顿的那一轮悬日,杭州只是六月一个暴雨前万人奋笔的场景。
看不见的城市,是城市的真情。这真情被错综的关系银行冻结了太久。一经释放,便不可抵挡地伸向城市的每个角落——这触角是对爱情的渴求,对真知的渴望,对人类苦难的不可抑制的同情。就如面对支离破碎的城市,我们落泪了,这一刻,北川便有了超越地理坐标的意义,化身为一座挺立的丰碑。
看不见的城市,随时都可以触摸。为了回到我们的过去或寻找我们的未来,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