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早就已经深了,忠义堂上一片昏暗。军师不动声色地点燃一根蜡烛,微弱的火苗在黑暗里闪烁,一如跳跃的幽灵。窗外一片寂静,只有不矢疲倦的青蛙还应和着无音的韵律,呱呱呱……梁山泊的似乎总是那么清幽,慷慨地在水里留下自己的淡影,反射出的光映在正门的山崖上,“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再过不久,它大概就会被摘下业,交给专为朝安而来的钦差了吧。
“大哥,想好了吗?“军师的眼睛里总是闪着睿智的光,此刻却无比黯淡。“大哥,我们当初既然落了草,皇帝的心里便已将我们定格为反贼。难道您忘了去年中秋燕青在御书房中窍来的反贼名单,梁山宋江名列榜首吗?再加上高俅、童贯、蔡京等一班奸臣,我们的日子能好过吗?”我依旧沉默不语。社会上兄弟们称我孝义黑三郎,可当年光荣称号草已久违父意,不能称孝了,如今朝廷朝安,我若不归降,岂非又违“义”字?我“孝义”的名声那时却如何保全?毅然决然地,我作出决定:“不行,当初落草,只因不得已而为之。我相信圣上圣明,决不会听信小人之言。”说罢,我坐在虎皮椅上,指着头顶忠义堂的匾额。“当初我既然改聚义堂为忠义堂,便已下决心要为朝廷效力,即使前途黑暗,读后感,也决不生退悔之意。”“大哥,为什么你偏偏要走这条所谓的忠义之路,这条路就一定是正路吗?”“报效朝廷,乃是古时圣人所推之路,怎会不是正路?你毋需多言。”军师不再说话,转过身,面对月光,似乎是在饮泣。“梁山泊啊,正路啊!梁山啊……”他抱紧双肩,一步一步地向外挪,我从未发现军师的北竟佝偻得如此厉害……
一个月后,我便接受了朝廷招安,随后便破大辽,讨田虎,平王庆,征方腊。当年聚义的弟兄死了大半,更有李俊、燕青等人相继离开……
回京后,连皇帝的面都未谋到,我和兄弟们便被分调到各地做官。不知为什么,一年之内,兄弟们又死去了大半,直到那天,天使送来一壶御酒……
我死后,同僚们依我的遗嘱把我葬在城西的沼泽地。那儿像极了梁山的蓼儿洼——我真的想念梁山啊。几个月后,军师带来些祭品来祭我,他的背比那晚佝偻得更厉害了。“大哥,为什么古圣人所推的路就是正路?你选的分明就是一条死路啊……”
又过了一段,军师便在当年的忠义堂上自杀了。据说,他的血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刺目的大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