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大门下躺着一个半尺来厚,一尺多高的大青石门槛,上面光溜溜的。侧面还刻有花纹。素雅大方,它是我爷爷心爱的宝贝。
这门槛是俺老爷留下的,到如今已40多年了。小时候,它在我眼里仿佛是一堵高大的墙。每次出门都爬在它上面,然后转90度的弯,再挪上一条腿,紧接着另一条腿也赶紧挪过去。稍不注意就会滚下来,记得五岁那年,一天爸爸赶集回来,我飞跑着去迎接,忘了跨门槛,被绊了个倒栽葱,嘴唇被碰肿了,看着爸爸买的花生米吃不成。我气恨地抄起棍子敲打着门槛,吵着要爷爷挪掉它,爷爷虽然疼爱我,却不说换门槛。
前年爸爸买了一辆崭新的“永久”车,可每次进大门总要吃力地搬过门槛,稍不留心,踏板就会碰到门槛上。反转过来打痛人的膝盖。爸爸儿次提出要换门槛,可爷爷总说:“这门槛最好,换掉它上哪儿去找这样结实的门槛?”
去年,哥哥开着俺家买的拖拉机回来,到了大门口,邻居老少都围来看新鲜,爷爷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忽然,他看到车斗里放着两扇铁栅门,惊奇地问:“这是啥玩艺儿?”
哥哥说:“爷,咱家院子这么大,总不能把拖拉机放在门外的路上……”爷爷接上话茬说:“放院里。既保险又不碍事!”哥哥趁热打铁:“那得把门槛换掉,换上铁栅门。”爷爷听了瞪着眼生气地说:“这,这……这东西连门槛还过不来?”邻居们听了哈哈大笑,弄得爷爷不好意思地走开了。哥哥赶忙取下大门。在邻居的帮助下把青石门槛挪到院子角落,安上了从街上拉回来的带轶辘的铁大门。=
不一会儿,爷爷问来了,一看大门变了样,先是一愣,接着快步走到铁大门跟前,用手扳那天蓝色的新大门,随着“吱扭吱扭”的滚动声,两扇大门合到一起了。爷爷看这新大门既开关省力,又结实美观,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自言自语地说:“咱这老眼光不好。”说罢,高高兴兴地喊我哥哥:“去把拖拉机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