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只鹰,在奈何桥边徘徊的鹰。
秋末冬初,天寒气燥,树木枯死,草尽花谢。
一恍若白驹过隙,曾几何时,他还年轻力壮,直冲蓝天如潜龙腾渊,俯身冲下如蛟龙入海,冯虚御风(ping),似羽化而登仙。
此时的他或选择告别蓝天,于安详中逝去;或经受炼狱,凤凰涅槃,重新拥有蓝天。
不需要也来不及踟蹰,他别无选择。正如他勇敢的父辈一样,他昂起首,挣扎般地扇动,不,是颤动着早已老化的翅膀,挺进那万丈悬崖。
他的父辈教导过他,趁喙没退化时,用它猛击岩石,忍住疼痛,直至喙完全弯曲变形、脱落,等待新喙长出。
这或许太过残忍,他从前也曾怀疑过。而直至今天,他才痛苦地发现,弯曲的喙已无法捕食,疼痛换来的是生存的权利,他含着泪,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岩石,一次又一次疼得他撕心裂肺的喊叫。
绝望过;怀疑过;后悔过。。。。。。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饥饿正蚕食着他的意志,有时他也会想 ,这又是何必呢?
像久旱逢甘霖,新喙已渐渐长出。冬日的严寒似乎也少了许多。但来不及喘息,拥有蓝天的渴望推动着他继续历练。
他抬起锋利的喙,十分不忍地将翅膀的羽毛一根一根生硬地拽掉,又将趾甲一个一个地咬掉,直到翅膀和爪子都沾满了鲜血。。。。。。
像是要死去了一般,他几乎感觉不到痛楚,只是昏昏沉沉,晕倒在突兀的岩石上。还有意识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就将这么永远的睡下去。
看来上苍没有抛弃他,凛冽的寒风一次次将他冻醒,又一次次昏死过去。寒冷、饥饿、恐惧、孤独。。。。。。似乎他感觉不到。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被风吹醒,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新羽毛又重新长出,上面斑驳的血迹仍清晰可辨。
已是春暖花开,阳光和煦,碧蓝的天穹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万物。远处,一只再次拥有蓝天的雄鹰腾空而起,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