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子的辞,总抹不掉那爱民的烙印。然而,心怀凌云之志却终遭流放。或许,汩罗江会是他最好的归宿。
真想见见这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屈子呀!手捧着《离骚》,目光开始迷离,凉风霎起,似乎将我的魂魄引到某个幽远的地方,我没有反抗,也许我的内心也愿意这样吧。
只一瞬,恍如隔世,高木枯藤,赫然在目,白玉石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几个酒樽。然而,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就在那惊涛拍岸声中,在千堆雪的簇拥下,屈子向我走来,峨冠博带,长襟飘飘,伟岸而不屈的身影逐渐清晰。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坐下,举杯斟酒,一饮而尽。
我望着他,不想在这个惆怅的时刻说些什么“世皆如此,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的无益之语,只想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看他酒入愁肠,看他仰天长叹,看他捶胸顿足,无以自拔。
或许真的,欣赏别人的孤寂是一种罪恶,而被别人欣赏孤寂更是一种痛苦。片刻,他抬起那张廋削的脸,用一种异常忧郁、几近悲哀的眼神,打量着我:“你还留在这里作什么?”“先生纵使不被朝庭重用,也不至于沦落至如此之地步吧,古来成大事者,皆壮志与自立兼之,安有行叹坐愁之者?”
屈原顿时有点错愕,不一会儿,又回复到先前的悲哀神色,“你不会懂的,我并非行叹坐愁,只是楚国将亡,难道要我袖手旁观?百姓们都不容易啊!然而,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偌大一个楚国,竟无人能够理解我,如此,怎让我安得下心?”
“先生何不寄情天地之间,与世无争,与尘无扰,自得其乐也?”
“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说罢,拂袖而起,径直走向那片动魄的涛声,我目送他的背影,在一片白与黄的交映中渐行渐远……
“宁赴江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俗世之尘埃乎?”他的背后只拖着这么一句,而我的内心,顿时揪作一团,莫非,他仍是走向了汩罗江,到底没有人能阻止他。或许,那正是他最好的归宿,肉体,腐化;灵魂,永生!
一个寒战,把我拉回现实,雨和着风飘入窗内,滴打在我的脸颊上,我起身,关窗,继续翻拨着《离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但汩罗江的水应是不废万古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