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又梦到您了。您还是那么精神，那么硬朗。您在梦里对我笑着，笑容和蔼亲切，融化了周围冰冷的一切。我被阳光围绕，身旁一片灿烂……在这个梦里我舍不得醒来，害怕醒来后面对的仍旧就是冷冰冰的现实。外公，今天是农历七月初八，您去世三周年的纪念日。您看，我还记得，我全部记得……

　　外公，您在天堂，还好么？

　　昨天晚上，我又梦到您了。您还是那么精神，那么硬朗。您在梦里对我笑着，笑容和蔼亲切，融化了周围冰冷的一切。我被阳光围绕，身旁一片灿烂……在这个梦里我舍不得醒来，害怕醒来后面对的仍旧就是冷冰冰的现实。外公，今天是农历七月初八，您去世三周年的纪念日。您看，我还记得，我全部记得。

　　（一）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记得那时候的我不怎么乖，整天哭哭闹闹的，很令人烦。我总是不好好吃饭，让您和外婆追着、哄着，才能勉强吃完一碗饭。后来您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每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您总会和我比赛，如果我吃得慢，您就不带我下楼。于是我吃得很快很快，一会儿就吃下了满满一碗饭。我看到您满意地点点头，笑了。然后您就如约带我下去，在外面玩玩，看看那些下棋的老人，再个几个熟人聊聊天。您总会忘了奶奶嘱咐您做的事。直到上了楼，才记起来今天还要买面，或者还要买菜。然后转身再跑一趟。那时候的我总会偷偷躲在门背后，看着您佝偻的身子颤巍巍地下楼，不知趣地在一边笑。

　　上了小学，我还是会常常去看您，待很长时间。我要是有不会做的题，总是告诉您。您就会戴着老花镜，皱着眉头细细地给我研究，然后再讲给我听。那个时候我和对面楼上的璐是同学，又是很好的朋友，常常在一起玩，惹是生非。有一天中午，我又哭又闹怎么也不睡觉，就是要和璐玩。您没办法就下楼去找璐。午后那么热的天气，您站在院子里一声一声地喊着，直到把璐叫出来。您把她带回家，然后看到我破涕为笑，才满意地睡下。我看到您两颊细细的汗水，静静地流淌。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是在大年初一就去给您拜年，看您笑着把一百块的压岁钱塞进我怀里。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真的不孝。就算是我还小，就算是我不懂，可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您为我操劳了那么多，可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声谢谢，您就匆忙地走了。现在，我说，谢谢您，外公。可是，远在天堂的您，会听到么？

　　（二）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后来，您一天比一天苍老，加之舅舅家又搬到了高层，您再也不能方便地下楼。还记得，您有一回生病，半夜发烧，所有的人都赶了过去，大家把您送到了老家里。过了几天，您好了，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人人都松了一口气；还记得，您八十岁的大寿，家里所有的人都来了，您的七个孩子，您的很多个孙子，还有那么多重孙，四室同堂。您和奶奶坐在沙发上，说着，笑着。我想，这或许是一家子最幸福最热闹的场面了。那次过寿，您喝了很多酒。大家都劝您少喝点，可您不，您说您高兴。这一幕幕好象昨天刚刚发生过，我依然记得那么清晰。

　　这一切的改变，是在我五年级的暑假。我知道，您已经很老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离开我们。可是，我不敢相信现实，我宁可还活在过去，也不愿意接受现实。哥哥初三的那年，您还是被舅舅送到了老家。或许，那样照顾您更方便。我一直记得，哥哥那天晚上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他哭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他哭着问我，爷爷怎么了，爷爷怎么了？（我哥是家孙）我安慰他，说没怎么，爷爷很好，就是在楼上不方便，回老家了。那天晚上那么大的房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或许我知道，您再也回不来了。

　　（三）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那是后来了，哥哥已经初三毕业。他告诉我了他的一个梦境：他独自一人走在院子里，头顶上是阴霾的天。他抬头，一直巨大的极乐鸟向他扑闪着双翅飞来，冲向他的头顶。然后他就倒下了，他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一生。他还是试着睁睁眼，就从这个噩梦中出来。他说，梦到极乐鸟，不会有好事发生的。那天晚上，他一直坐在床上，就那样想着。第二天早上，他拉着我去了乡下看您。是他的预感么？

　　一进门，我们看到的是躺在炕上骨瘦如柴的您。外婆告诉我们，您已经几天没有吃了。天哪，外公，您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好久没有见过您的我惊呆了，随即就是很大的哭声。哥哥也哭了。他说：“我那天还跟您听了MP3，您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爷爷您怎么了？”外婆也在流泪，我们都狠狠地哭了一场。其实我们谁都清楚，谁都明白，您已经不行了。那天晚上，除了在兰州的四舅和舅妈，所有的人都来了。大家都在您身边，一直守着您。您睁着眼睛，好象一直在等着什么。我们知道，您是在等四舅回来，看他最后一眼。

　　那天晚上很安静，什么事都没有。我记得我跟大姐睡在一起。早上起来，我说，大姐，我梦到外公走了。你说，外公今天会有事么？大姐告诉我，没事的，你要知道，梦是反的。可是，那天下午四点，您还是走了。您最终没有等到四舅回来，就匆匆地走了。大人们不让我和哥哥进去，我们只好趴在窗外看着。我看到，您闭上了眼睛；我看到，红色的被面盖住了您的头；我看到，他们都流泪了……哥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知道，您从小到大一直和他住在一起，您走了，他比我更不舍。我那时就呆了，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可又那么远。我第一次，那么透彻地理解了生命。等我反应过来想到哭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们一直守在门边，眼睁睁地看着您被抬进了另一间阴凉潮湿的房子，虽然离我们那么近，但是我知道，您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我还是么希望，希望您能突然醒来。一小时后，四舅、舅妈来了。可是，您已经提前一步走了。

　　所有人都哭了，谁都没有预料到，您会这么匆忙地离开我们。我们都被冷酷的现实狠狠地激了一下。

　　开追悼会那天，来了好多好多人，花圈摆满了院里院外，挽联挂满了整个院子。我知道，那么多人都不希望您离开。追悼会上哥哥读了他写的悼词，令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爷爷去了天堂……我一下就哭了出来，周围的人已经泣不成声。您就待在里面，那个冰冷的棚里，可是，您会看到么？您会听到么？

　　（四）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埋葬的那天，我们起得很早。妈妈哭着把新买的毛毯盖在了棺材上，那或许是最后一次了。然后我看到，画着莲花、五蝠的棺材被抬起，走远……我一直跟到了巷口，大姐再不让我往前走。我目送着送棺的队伍走远，直到消失不见……我终于醒过来了，外公，这回您是真的离开了。

　　之后我便开始了怀念。怀念过去的那些。我记得，您每天早上都要在奶茶里放一勺酥油；我记得，您每晚睡觉之前总会喝一两杯白酒；我记得，您总是会忘了

　　奶奶嘱咐的事；我记得，地震那年，是15岁的哥哥把您背下了楼……脑子里满是关于您的回忆，摸不掉，忘不了。

　　某天在翻相册的时候，一张相片又从中间滑落。您抱着年幼的我，您的笑容那么明朗，像是春天温暖的阳光。于是，关于您的种种回忆又在我眼前呈现，我又开始了抑制不住的思念，那些画面又在我脑子里蔓延，蔓延到我的每根神经。奶奶现在一提起您就会哭，以泪洗面，一遍又一遍。

　　可是外公，您知道么，哥哥给您听的那首歌，名字叫《东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