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起找不到春天身影的雪,她们娇小的身躯随风而至,无力地在人间徘徊,最后落在了地上,化成了水。我的心依然平静。还有81天。我的生活依然平淡……
窗外飘起找不到春天身影的雪,她们娇小的身躯随风而至,无力地在人间徘徊,最后落在了地上,化成了水。我的心依然平静。还有81天。我的生活依然平淡。
正匆匆流逝的,是我原以为会涂满红色与黑色事实上却只涂了一层清水的初三最后的日子。这日子被快快地翻过,就像翻过一张张苍白的试卷。带不走的,只是水轻轻流过喉咙时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K的生日在3月15日。他说他出生的那天下了雪,所以每年的3月15日都要下雪。我笑笑,骂他胡扯。可那天真的飘起了雪花。还有那天我们开始考试。在成绩一门一门地下来后,阿K就开始发愁。他觉得自己考大学是件很困难的事。回到宿舍,阿K脸上不再挂着以往的淡淡的笑容。“去不去打篮球?”我问。他摇头。“足球呢?”他还是摇头。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我的内心充满不安。这或许是我懦弱的一面,当周围的朋友脸上挂不住欢笑时,我只会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或是没做什么。
“出去走走吧。”我说。他站起来,穿上外衣,跟着我出去了。我们沿着操场的跑道慢慢地走着,他在前,我在后。踢足球的男孩子们在球场上大声地欢呼,女孩子们伴着毽子舞动轻盈的发梢,这情形与阴霾的天色格格不入。他说,他考了594分。虽然我比他还要低一些,但我还是安慰他:“不要发愁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反问我:“你不愁吗,你很满意?”
“第一天就发过愁了,现在想开了。”我说。我告诉他,他的整体成绩已经很好了,报一所名牌大学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不相信,或者听不进去,再或者是不想听。初三的我们,往往夸大自己的悲哀。
当初三最后的日子匆匆从指尖溜过时,我发现它与我初一初二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我几乎是上了三年初三。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无数人描述过的黑色初三在我这里丧失了真正意义上的杀伤力。三年来,我总是羡慕着别的孩子显得很逍遥的初中生涯,虽然我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他们中也一定有人羡慕我算不上好的成绩。
小C考得不错。他考了让我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的成绩。“如果你的数学卷子上只错了两道题,你丫就从这跳下去。”我开着玩笑,其实这家伙卷子上就只错了两处。“我真的考得不好!”小C却皱着眉头说。那时我和阿K都在他的旁边。于是,我俩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你小子不要混蛋!考了这么高还嫌低,当心我俩灭了你!”
考试,卷子,老师。这是我最近梦的主体。《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这叫“梦魇”,是由过度疲劳或大脑皮层过度紧张引起的。晚上我常常躺在床上不知所措地翻滚,就是睡不着。于是到了白天,英语课和数学课就成了我补充睡眠的时间。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无能为力。阿K对我说:“你睡觉时伪装得特好。”我笑了笑,突然觉得不对劲,表扬人也不是这样的!
晚上,我听着舒伯特的《小夜曲》。我从没想过他会写出这样婉转的曲子,印象中他更像是一个战士,作品里充满了对崇高与斗争的歌颂。看来,我错了,就像做错了一道现代文阅读的选择题。乐曲很低迷,缠绕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忧郁,诉说着他对自己深深的同情,丝丝入耳。有一段,乐曲竟也激昂了起来,似乎在诉说一段烈火燃烧的岁月,但很快就熄灭了。就像我曾经做梦的日子,已是一团在黑夜中再也燃烧不起来的冰凉的死火。
谈到希望,我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企盼的,现在似乎只希望初考快快地结束。偶尔我会翻翻各个学校的招生简章,看看专业设置等等,憧憬一下未来,但每每都会被人打断。班主任会说:“分!没有分什么都是空谈!”
语文老师会说:“恭喜你,两个班就你一个人错了这道题!”阿K会说:“城市规划设计?你千万别学理工科。”当我问为什么时,他说:“像你这么缠的人,不学考古或者历史或者古代文献,对不起党和人民啊!”
这就是初三匆匆流逝的最后的日子,我依然平平淡淡地过着有些激情有些沮丧的生活。生活或许就是这样的匆匆,也许只有到了我们想象中的未来时,才会发现这日子的价值。我对阿K说,我似乎快要看到这条路的尽头了。他骂道,你就不会说你快要看到未来的曙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