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天说,“你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广东人吗?广东女子大多都脸色腊黄,但表情温暖。那天你穿着纯棉T恤,瘦的仔裤,头发扎起来,带着如遇故人的兴奋一路狂奔而来,脸上还有热烈气味的汗珠,我竟以为是冲我而来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上海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表情冰冷,像腊制人像,神情一致,内心虚空。”-
“是的。我在上海遇到的也都这样,除了你。”-
玉如说着,把脸埋进了宇天的掌心内。他的手指带着淡淡的清香纯净的烟草味,她迷恋这种味道,恰似于对情爱的迷醉。-
情爱何味何形?就像在指间萦绕的香烟。虚无飘渺。其味道、其痕迹,每个人都只能凭着灵敏的嗅觉去寻觅,热烈时丰盛醇净馥郁芳香,让人迷恋。消退时,便飘散于空气间,无色无形无处可寻。-
爱如烟,烟如爱。-
世间只有爱才可以前赴后继地与尘世恒久交会,正如只有烟才能以沉着淡定的姿态与健康对峙。享受孤独的高贵。-
爱情,有时候何尝不就是一件寂寞的事。-
他过于洁净,只有手上的烟草味是他存在的证明。她疯狂地迷恋着这手指关节中隐匿的毒素,喜欢把脸埋在他的掌心中,去感受那独特的烟味。像一种虔诚的膜拜。-
她知道她在爱。很爱。-
但这种爱又不能给予她安全感。他是个受女性欢迎的男子,虽然洁身自好却无法刻意与那些妖艳的陌生女子保持更远的距离。有时候与他接吻拥抱,她灵敏的鼻子会闻到停留在他身上的异样香水味,让她失神落魄。-
那时,她只是个执拗天真的女子,敏感脆弱。-
事实上,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不可忽视的鸿沟。他出身良好,有名校学历,家境优越。他们生活轨迹迥异。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往往决定他的性格与偏好,因此,他们爱好不同,圈子截然,根本南辕北辙。-
但她仍然努力在爱。-
爱情,应该是盲目的,因此永久。-
她对天心说,“如果不能用敞开的姿态去迎合爱情,那只能以沉默来包容它。沉默也是勇敢。”-
知道吗,爱他,需要勇气。
玉如告诉自己。-
他喜欢她身上的母性气质,温暖安全。
当两人静默相对的时候,他总被她身上那种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恬静清淡气质所深深吸引。记得2005年十月一日的夜晚。窗外的烟火迅速升腾到至高点,突然爆破,照进窗里来。一片灿烂映亮了人的脸。他看着她,这个淡薄的女子,清透的眼神,柔和的面孔,桃心领口露出瘦削性感的琐骨,映衬着繁花般妖媚的烟火背景,叫人惊艳,独特芬芳。-
但他们之间却没有变得灿烂丰盛。-
很多时候,他们的交流都变成了只是他一个人的诉说。每次都是他在喃喃自语,像独自站在舞台中央的孤独的讲演者,对着一束洁白的光柱全神贯注,孜孜不倦地说话,一直这样寂寞地说话。对方只是一个聆听者,而非交流者。得不到梦寐以求的共鸣回应。-
“玉如,有时候我像站在你的生命之外看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什么。”
我要的你还不知道么?-
她对人总是欠缺热情,不喜欢与人刻意靠近。在爱情的角力当中,是需要双方付出以求平衡的,否则不能长久应对。爱情不是谈判,没有统一的底线,讲求的只是彼此和谐的感觉,当爱谈至疲惫桎梏的境地,再无法牵强附会,唯有忍痛放手。-
玉如狠狠地哭了半年。哭泣,是因为爱情的无力感,来得迅速去得急速,让人来不及挽留。此后,她便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而暗的世界里,更加低调隐循,像被禁固在堡垒等待拯救的忧郁的公主。-
爱上斜襟盘扣高领修身旗袍的中国公主。-
整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