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慢慢隐去,夜幕渐渐笼罩在小城的上方。黑压压的暮色不断向我袭来,而大街上初上的华灯,将我的身影拉得压抑、深长。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口袋中的手机不安分地振动。不用说,肯定是班主任发来催我回校的短信。真烦!不就是请了个假吗?又不是跟人私奔到月球,至于吗!腾不出手,索性就不看。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过往的车辆,烦躁涌上心头……
这个时段,小城的公交车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要不,坐摩托车吧!我对自己说。
“十二块……这大晚上的已经是很低的价格啦!”摩的师傅A似乎很委屈。
所以你就打算趁着天黑“打劫”啊?我心想。
“十五块……小妹儿,现在的油价又涨了,钱又变‘小’了!”摩的师傅B一副物价上涨自己深受其害的样子。
钱变“小”了又怎样?我的生活费就这些啊!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学生价打个折不行吗?”我开始讨价还价。
“十块吧,最低了,再低绝对不会有人送你走的。”摩的师傅B给出了“跳楼价”。
唉!还是太贵。我摇了摇头,灰头土脸地将手里的大包小包连同自己从他面前挪开。
我站在街道旁,俨然成为了“望夫石”(不过我的“夫君”是一辆能载我返校的车子而已)。突然,一辆摩托车停在我眼前。
我怀着绝望的心情抬起头,正对上了摩的师傅“姑娘搭车否”的目光,我有些没好气地问:“师傅,去××学校多少钱?”
“十块。”看来十块果然是最低价了。按理说,这个价格也算公道,可我手里紧攥着的那点零钱实在让人尴尬,我只好颇为心虚地用装出来的强硬语气说:“我只有七块五,行不行,一句话!”其实我包里还有一张“毛爷爷”,不过作为一个靠父母过活的穷学生,能省就省点吧。
那位师傅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一个价格,不过随即我便听见他说:“上来吧!”我睁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不过心里更多的是砍价成功的兴奋。我一边准备上车,一边向不远处那位、之前向我打包票“车钱不会低于十块钱”的摩的师傅挤眉弄眼,恨不得跑到他面前炫耀一番!可我瞥见的却是之前那位师傅意味深长的目光。我打了个哆嗦,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我之前磨破嘴皮也无法砍价成功,可这位师傅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是不是蓄谋已久?他还操着外地口音,天!他不是本地人,报纸曾报道过一宗外地司机绑架乘客的案件,他该不会想……不过这些毕竟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如果不搭他的车,恐怕不会再有师傅愿意为了七块五送我返校。最终我还是上了车,不过在上车前我记下了摩托的车牌号……
摩托沿着我熟悉的道路疾驰着,坐在车上的我第一次觉得去学校的路如此漫长。我裹紧了大衣,用手机飞快地将摩托的车牌号发给好友,这样总算放心了些。
熟悉的房屋、树木、红绿灯一一从眼前掠过,我不安地东张西望着,生怕摩托突然拐进一条偏僻小道,上演电视剧里常有的情节……
离学校越来越近。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却又突然感觉很心虚,脸烧得火辣辣的。
下了车,我轻轻地把车钱递给他,七块五。
“谢谢您,叔叔!”我低下头。
“没事儿,我也是有小孩子的人。”原来他愿意接受低价送我返校的原因竟如此简单。
我抬起头,正好撞见他真诚而善良的目光,我有点难为情地笑笑,然后羞愧地落荒而逃,手机上“已发送”的标识刺得我眼睛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