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一大一小牵着手渐行渐远,却感觉小的影子越来越高大起来……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虽然说走路相当快,而且非常稳,但两条又胖有短的小腿站不稳似的,总像是快要摔倒。那时我住在农村,虽是个小村庄,但人却非常多,家家户户为了上班方便,都买了自行车。那时的我十分贪吃,总会让妈妈到小卖部买些糖果给我吃,而这时,就要经过家门口那条宽宽的马路了。妈妈知道我活泼,喜欢乱跑,怕我被来往的自行车撞倒,便紧紧地牵着我。胖乎乎的小手包裹在妈妈宽大的手掌里,很温暖,每次我都会理所当然地让妈妈牵着我。记的最清楚的一次,是在过马路时,我因为看到对面有很漂亮的小花,从而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因此挣脱了妈妈的手,眼看着一辆自行车要撞到我了,妈妈立刻飞奔过来,把我护到她的怀里,从而避免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车祸”。
渐渐地我长大了。
一年级时,因为父母的工作需要,我们一家来到了上海。这时我发现,周围的小朋友没有一个是让妈妈牵着手上下学的,当他们看到我是被妈妈牵着手的,于是便开始嘲笑我,以至于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第二天放学时,妈妈来接我,刚要牵起我的手,我便甩开;妈妈不解,还是把手伸过来想要牵着我,但我还是倔强着甩开了。妈妈的眼神像是在询问我怎么了。我低下头,嗫嚅着说:“妈妈……那个……以后能不能别牵着我走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别的小朋友也没有让父母牵……”我没看到妈妈脸上一闪而过失望的表情。我们中间沉默了良久……当我抬起头时,发现妈妈正微笑着,慈爱地看着我,说道:“当然可以了,女儿长大了呢,真令妈妈高兴。”自那天以后,我俩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着,黄昏下我俩的影子并没有重叠,似乎还越离越远了……
转眼间我初一了。
周六我陪妈妈逛街,已经逛了许久了,妈妈似乎有些累了,便撑着膝盖停在原地歇息;而正兴致勃勃的我感觉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转头一看,看到了满脸疲惫的妈妈,心突然间抽搐了一下,也突然意识到妈妈已经老了,已经不像小时候牵着我一样,身影那么高大了。我走到妈妈面前,伸出手说:“妈妈,我来牵着你吧。”妈妈抬起头,会心地笑了。过红绿灯时,走到路中央,我也像小时候妈妈护着我一样,把她护到了我的右侧,并且时不时地提醒“小心,后面有车辆”。我看到妈妈笑靥如花。
仍是那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路上,这次却换成小的牵着大的。
我牵着妈妈,妈妈的手上已有了因劳作而生出的老茧,手掌似乎已没有那么宽大了,我的眼角微微有些润湿。
黄昏下,一大一小的影子又重叠了起来,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