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初醒,便听到窗台下你清脆的嗓音唤我一同出去游玩。我犹豫,指指床头倒扣着的一本书,刚想摇头拒绝,你却不依不饶,说起雨后屋外的空气有多么清新,大树下也许会长出许多黝黑的木耳,阳光晒在身上,连发梢都是暖洋洋的。我翻身下床,看见窗外你的笑容和阳光融为一体,不禁莞尔。幸好,有你。
许久前读到杨绛的《将饮茶》,她说:“世态人情,比清风明月更有滋味,可作书读,可当戏看。书上的描摹,戏里的扮演,即使栩栩如生,究竟只是文艺作品;人情世态,都是天真自然的流露,往往超出情理之外,新奇的令人震惊,令人骇怪,给人以更深刻的效益,更奇妙的娱乐。”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赋予我的吧,世态人情,彩云聚散,人间草木,你都拉着我的手一同体验过,那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抱着书暗自流泪的小姑娘了,你拉着我的手跑过山川跑过田野,站在茫茫大地上我止不住的流泪。你笑我是“林妹妹”,多愁善感得不得了,我说,我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你说,我像一座孤岛,就独自在自己的领地里繁衍生息,不问世事,心事茂密的就像岛上的植物,层层叠叠,遮掩缠绕,密不透风。我说,那你就像是开荒人,划着船到岛上,砍开阴冷缠绕的藤蔓植物,带来了阳光。
可时间就像是汹涌的不会停歇的海浪,转眼就把船和岛分离的好远好远,孤岛动不了,孤岛只是座岛,可是孤岛上,永远留着一条给开荒人的路。
我们抗拒不了时间,我们渐渐长大,我们不再无话不谈。傍晚时我站在阳台,听楼下的婆婆咿咿呀呀的唱着《思凡》:“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剃了头发,整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忽见一群少年游戏在山下……’”霍然就泪流满面。我知道,自己开始长大了。
假期里接到你的电话,欢快的嗓音一如往昔,我感到心底的弦仿佛被什么触动了。我们像小时候那样欢快的奔跑,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这时候我明白,孤岛不是岛,孤岛其实是条鲸,它沉睡了好久好久,如今睁开双眼,抖落尘埃,追逐着开荒人的船,和她一起浪迹天涯。
每个世界都是孤岛,宇宙则是漫长的河流,那么,幸好有你,拉着我的手,走过这条忧伤桥。等风儿静止,星星不再眨眼,树叶停止了跳舞,我会趴在你耳边,悄悄地告诉你:“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