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沙尘暴在塔克拉玛干的腹中诞生,塔克拉玛干专门种植沙尘暴。它总是以狰狞的面目遮天蔽日、笼罩乾坤,像一头野牛似的携着沙尘横冲直撞;像个暴君似的四处施展淫威,想一手遮天;风暴持续的怒吼强化着外在的恐怖,它让众多的走兽哑然失声,令众多的飞鸟无处躲藏。
遭遇沙尘暴是在那个春天。没想到晴朗的天空后面却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艳丽的朝阳在空中斜影着我的时候,那天我已经出了远门的。我一面想着院子里将要落满尘土的白色的床单,一面被迎面吹来的尘土悄悄的拥抱。走在镇上的大街上的时候,我的头发中鞋子里外套的口袋里甚至于耳朵里,已经有沙粒咯着我的肉体了。那些细细的沙子极力要钻到我的嘴里去,而口里面也是有了涩涩的感觉了。飞扬的那些也早把我的眼睛迷住了,流着的泪让我睁不开了眸子里的光芒。
狂风肆无忌惮地刮了起来,卷起了窗外街道上的灰尘、纸屑以及其他轻盈的杂物,不一会儿视野里便灰蒙蒙的一片。道路两旁整齐摆放的一排排自行车被“哗啦啦”推倒,楼上的窗户被推得“砰砰”直响,接着“咣当”一声巨响,碎玻璃从天而降溅了一地。
KK衣服上的沉沙静静密密的粘了一层,微细的反射着太阳的光,不象是风中的那些肆意的飞走着,它们粘惹在人们衣物上面,化成细细的尘埃,跟随着到达风力所不及的地方。这些应该是狂暴的风沙中的孩子吧,有些乖巧的逗着人们手里的食物,它们飞舞而来的时候,人们便纷纷的避藏着,同它们玩耍嬉闹着,满大街的人们童年般的躲着藏着被追逐着。
那些走在路上的人们,因为裸露着自己,是无法躲过沙尘的袭击的。那些颗粒打在满是尘垢的紫铜色的脸庞上,疼痛隐约的跟随着。再一次的沙尘瀑迎来的时候,人们不得不拉起衣领背对着它的进攻,让后背感觉着大自然的责打。背迎着的时候,眼睛就可以跟随着那些土黄色的风尘客远远的去往远方,一直落在有墙壁或是楼宇的前面停下来。它们在那里集合,在那里等待一场更大的风再次把它们送上天空,送上风的潮头。
风不停地怒吼,沙让它顽强无比。
我敬畏着这些平凡的精灵,是啊,风和沙土的结合却是那样的完美,那样有力的摧毁着人类脆弱的防线,惩戒那些忘记了警告的滥伐者污染者和破坏者。这些不会讲话的风沙在歌唱,是战斗的号角,是警告的钟声,它们在漫天飞舞着想破坏自然的人类宣战,它们把风、尘土当作最锋利的武器,当作埋灭一切的打击。
KK街上、楼里、车里那些躲避不及的慌乱和愤恨是没有用的,我的心灵开始担忧,一切该醒来的似乎并未醒来,钻入了人们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的沙土还没有让无知的人类醒过来,他们甚至正用这个春天刚刚抽出的枝条抽打着身上的尘迹……
第二天早晨,刮了整整一夜的沙尘暴终于收回了魔爪,悄声无息了。落满灰尘垃圾四散的街道终于平静了,这时候蜷缩在一边的可怜兮兮的飞蓬似有所求地躲在那里东张西望。这时,太阳的光辉重又普照大地。整个宇宙解冻了,春心萌动的躯体就这样在颤抖的音乐声中开始了。歪歪斜斜的树顶上发绿的树叶挺直腰杆擦干眼泪,再也不必用颤抖的无神的眼神祈求微弱的阳光给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了。
下午,春雷的轰鸣叫醒沉睡了一个冬天的生灵,让大家分享美媚的春光……
苍穹似乎平静了许多,刚刚受过沙尘暴的打击,似乎想进行一次深深的呼吸,疲惫的心里渐渐飘起了初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