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一桨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俯一仰一顿笑,一江明月一江秋。”当纪晓岚吟成此诗时可能心情很好吧,而谁想在“九州道路无豺狼”的盛唐还有这样一幅景象呢:铁青的苍穹笼罩无垠的千山万壑,铅似的江面仿若真切地诉说着,“这是一泓绝望的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一介扁舟孤立江中,舱里是这儿唯一的生灵——披蓑戴笠的钓叟,他在钓什么?一片寒江雪罢了,然而,他是如此坚定不移。他的信念来源于何方?我想可能是他的两把大伞——风雨无阻的蓑衣和“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决心,伞是巨大的力量,是一种顽强的信念。
冬去春来,夏竭秋至,伞随着水这灵动的历史来到了杜甫的手中,杜甫用他的满腔热情为贫苦的人民撑起一把参天大伞,他奋笔疾书,写下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样掷地有声的呼唤,伞是幢幢广厦,是悲壮的忧民之情。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江山易姓,朝代更迭,转瞬间来到了宋朝。“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陆游和唐婉在此相遇了,然而不久由于封建礼教的压迫和束缚,他们天各一方,从此陆游每当经过“伤心桥”时都仿佛看见清风拂起堆烟杨柳,一清秀的女子撑着纸伞,萦带长袖,伫倚桥头,莞尔挥手,永远地守候,放翁怅恨已久,无奈吟出:“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的悲愁,那把伞成了陆游挥之不去的记忆,伞是惊鸿之属,是无尽的思念与神游。
随着苏轼“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吟唱,苏堤春晓映入我们的眼帘,杨柳莺啼,花林似锦,湖光微醉,晓山凝翠,一艘西湖游船划开了点点浮萍,白素贞与许仙在船头邂逅相遇。“好雨知时节,当‘是’乃发生”,一场多么及时的雨呀,让许仙为白素贞撑起纸伞,终身定情,演绎出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编织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人妖传奇,伞是定情之物,是人间有爱的象征。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时光东逝,物换星移,伞被流水送过了明清。在这期间,它是多么荣幸,在杏花春雨的江南,悠悠青石板,绵绵白飞絮。水性的江南女子轻盈地踏过湿滑的青苔,桔色的伞面掩映灿烂如花的笑靥,仿佛“梨花一枝春带雨”般纯美,在清洁堂挂起的一朵朵素色的伞,是一张张等在季节里,如莲花般开落的容颜,它们比周庄的红灯笼更具摄魂的力量。伞是一道撩人的旖旎风景,是一首哀曲也是历史的?音。
这时,戴望舒走进了雨巷,他“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仇怨的姑娘”,这油纸伞下的思量,仅仅是凄婉、迷茫,冷漠又惆怅?还是寻思引领光明的方向?伞是情感的绽放,是追求新生的远航。
伞,流过历史,到达未来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它承载着情感、思想、精神、历史、风情、文化……这不可磨灭的伞之情结,无法停止的伞之情思啊,正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