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上世纪90年代,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了《朱自清全集》,其中有一本书信两本日记。因为生性懒惰,书买回来以后,就被我束之高阁,一直没有品读。最近搬家,才翻了出来,发现其中有许多鲜为人知的趣事。比如在那本书信中,保留最多的是朱自清与陈竹隐的通信。陈是朱先生的第二任妻子,两人是经过溥侗和叶公超介绍认识的。陈小姐生于成都,16岁父母双亡,后考入北平艺术学院,向齐白石学画,向溥侗学昆曲。溥虽然是皇族后裔,却有“民国四公子”之誉。他看到朱自清丧偶,陈竹隐孤身一人,便找清华大学教授叶公超想要成全此事。
当时朱先生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陈小姐则是才貌双全、待字闺中的知识女性。尽管如此,当陈小姐看到对方是一位朴实正派的学者时,便产生爱慕之心。随后,二人在书信来往中,表达了各自的爱意。
从称谓和落款上看,他们从“先生/女士”开始,经过“自清兄/竹隐弟”、“佩哥/隐妹”、“清/隐”,最后发展到“亲爱的宝宝/你的清”。这与鲁迅和许广平的《两地书》有点类似。不过他们的恋爱没有任何障碍,而鲁迅和许广平之间还有一位朱安夫人。
从内容上看,他们的风趣幽默、纯洁浪漫令人羡慕。比如在1930年年底的一次约会之后,朱在信中对陈说:
昨晚在亚北的谈话,似乎有些意思。至少我这个笨人这样想。我佩服你那若即若离的态度,你真是聪明人!--原谅我,我用聪明两个字太频了,但我惭愧,实在找不出别的字来说明我的意思。
自然,更有意思的是我们的散步--其实应该老老实实说是走路!可惜天太冷了,又太局促,……希望下星期有一个甜的--当然还是散步!
收到这封信以后,陈在回信中调皮地说:
十一日信悉。
我的态度是“若即若离”吗?我自己倒不觉得。我只发见自己太憨直了,太欠含蓄。
从来信中,我发现了新的原则:以“聪明”代“笨人”,以“笨人”代“聪明”;这样一来,似乎字典都非重新改编不可。而在新的字典未出版以前,这笔账仍然算不清楚,只有“由他去吧!”
原来散步还有“甜”与“不甜”之分?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很盼望能实际领教,一笑。
读这些名人书信,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刚才我看到一篇《微信猛于虎》的文章,说中国的微信用户已经突破4亿,因此当人与人的交往都依靠微信的时候,大家就很难体会到书信中的幽默和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