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部和上海市委批准我的辞职请求。但是,刚才几位领导对我的评价实在太高,就像是把追悼会提前开了。
这些年我确实做了不少事,而且天地良心,确实做得不错。但是,这不应归功于我,而应该归功于“势”,也就是从社会到学院的大势所趋。我只是顺势下滑罢了。
想起了一件事,前些年云南边境的战争中,一位排长以身体滚爆山坡上的一个地雷阵,上级决定授予他特等英雄的称号。但是,他对前来采访他的记者说:“那决不是有意滚雷,而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记者说:“特等英雄的称号马上就要批下来了,提拔任命的一切准备工作也做完了,你还是顺着主动滚雷的说法说吧,这样彼此省力。”但是,这位排长始终坚持,他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结果,那次获得英雄称号的是另外的两个军人,现在他们都已经成了省军区副司令。但那位排长很快就复员了,仍然是农民,在农村种地。有人问他是否后悔,他说:“我本是种地的,如果摔一跤摔成了大官,那才后悔呢!” 我做院长的顺势下滑,与那位排长的摔跤下滑,差不多,因此,他是我的人生导师。
我的另一位导师陶渊明说:“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所不同的是,我没有田园,连荒芜的都没有。因此,我不如陶渊明,也不如那位排长,无法回去,只有寻找,去寻找我的田园。
找到或者找不到,我都会用文字方式通报大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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