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闺怨之作在历代词人笔下堪称汗牛充栋,愈是习见的题材愈难出新意,从而所贵也尤在能别具心裁。唐寅这阕《一剪梅》的佳处不只在于词句之清圆流转,其于自然明畅的吟哦中所表现的空间阻隔灼痛着痴恋女子的幽婉心态更是动人。空间,既无情地拉开着恋者的距离,而空间的阻隔又必然在一次次雨打梨花、春来春去中加重其往昔曾经有过的赏心乐事的失落感;至若青春年华也就无可挽回地在花前月下神伤徘徊之间被残酷地空耗去。时间在空间中流逝,空间的凝滞、间距的未能缩却,尤加速着时光的消失。上片的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是无处不令我回思往时的温馨;下片的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则写尽朝暮之间无时不在翘首企盼所恋者的归来,重续欢情。唐寅轻捷地抒述了一种被时空折磨的痛苦,上下片交叉互补、回环往复,将一个泪痕难拭的痴心女形象灵动地显现于笔端,诚无愧其才子之誉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