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驮了女人上山,寨子里的单身族躁动,猴子嘻嘻地,众人散了还在门缝瞟,石头拽了他:
哥,回吧,等咱有了钱,也给你驮一个女人。
猴子悻悻地:
我的女人,你叫她嫂。
不几天出了三件事:一是通星河的钢索断裂,淹了哑巴;二是猴子在山腰凿洞,领了饷;三是石头在山上转悠,捧回一株首乌。这样,猴子和石头用滑竿抬回了哑巴的女人。
女人到家,猴子推石头出门,今后你睡柴屋。
半夜,呼呼的北风伴着女人嘤嘤抽泣从破败的柴屋缝隙吹进石头孤寂的梦里。
后来,石头又听了野狼嗥叫的空隙有着猴子呜呜的哀号。原来猴子被石头砸中要害。
猴子去工地时招呼石头:嫂怕狼,你替我陪她。
夜,无月,烛光曳,石头傻笑。嫂笑眯眯地在炕上伸出手:猜猜我手心里有什么?
石头摇头。嫂招石头近身:掰开不就知道了。
一只手掰不开,用双手。嫂忽地将石头双手捂在胸口,于是他第一次领略了有女人相伴竟是人生最美妙的事。那年石头十七岁。
此后嫂有了狗儿,猴子高兴,兄弟俩烂醉。石头踉跄起身回柴屋,猴子红着眼当胸给了他一拳:你小子,有种!
石头吓一跳,猴子是狼都活剐过的人,事情穿帮,定要剥我的皮。
石头决意同柱子叔去西山挖煤。猴子拽住他:
你在家陪嫂,挖煤我去!
狗儿开口叫爸时,柱子叔拎回两件物什,他悲哀地对嫂道:匣子里是你男人的魂,信封里是你男人的命。
嫂看着匣子的骨灰和信封里的钱,如先前那几夜般,嘤嘤地低泣。原来猴子在西山,下了井再没上来。
往后石头在山上转悠,再也寻不见宝,日子捉襟见肘。嫂说出山吧,咱们回娘家,那里餐餐吃白米,狗儿也可以上学哩。
世上竟有如此天堂般的地方,石头喜极。怀揣向往,石头和嫂带着狗儿离了寨子。
嫂家在监利,石头入门,家人拿了绳索,将他缚紧,要送官。
嫂开脱道:
他不是人贩,出了钱的。
买卖婚姻,违法!
嫂气急:
不是他买我,是我买他,送官就送我!
家人无奈:
这小子,粗野、老土,让他回吧。
嫂笑:野是野,心细;土是土,不老,小我六岁。
家人还有话,嫂哀求:
让他留下吧,他哥死了,没家。况且我疼他!
石头感激。晚上和嫂独处,嫂又伸出白胖的手臂,石头憧憬美好的那一刻即将来临时,嫂张开手心,是一张猴子的相片,那是他亲哥。
石头哀泣,捶胸自责,我怎么就没有猜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