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来不及和母亲通话商量,江阳就自作主张,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办好了旅居日本的所有出境手续,当然更少不了那位风度翩翩的异国教练川岛仁次鞍前马后的操劳,他们这样豪不遮拦地在京城里来回穿梭,已经引起了当地市民的猜测以及多家媒体的追逐。对于任何人任何一种有意或者无意的追问,江阳只是含糊不清的应答一句便匆匆逃离。说什么呢?说我一气之下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说我目光短浅当上了日本汉奸,说我爱慕虚荣傍上了日本富豪川岛那样的大款,这一切的说辞在她看来都显得是那样肤浅而微不足道,你们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只是我再也不愿把我内心的伤痛狠心地撕开让它在光天化日下淌血。
你!你简直是疯了,江阳!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是出国,你去哪个国家不好,却偏偏去的是日本!
当江阳把川岛带回南京老家的时候,母亲是一改往日温和谦卑的性情,简直是比江阳想象中的反应是更加的歇斯底里,无奈江阳在母亲的膝前跪了下来。
妈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女儿受了怎样的委屈?
即使再大的委屈,它也不应该成为你离开中国的原因,而且你是去打球,是去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
可是妈妈,体育是没有国界的,就像奥林匹克精神宣扬的那样,再说我在这里真的是呆不下去了,一点也呆不下去了。
“啪”的一声,母亲纤弱的小手一下子扇在了江阳流泪的脸颊上。
我这前世是造的什么孽呀,生出你这个不争气不明事理的小东西来?你忘了你的外婆是怎么死的?你的爷爷又是怎么死的?1937那简直是一个魔鬼横行倒行逆施的年代,我到现在都不敢想不敢听,那整天闪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尖上挑着一个裸体的婴孩,那孩子在哭泣,在诅咒,在祷告,在祷告这一切的罪恶早点结束,早点结束
可是妈妈,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别的更好的出路。
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日本男人了?
江阳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不敢抬眼看母亲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和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她用牙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使劲地点了点头。
母亲不言语了,她也有过曼妙的少女时代,她也有过自己喜欢过的人。
可是妈妈,他已经答应我,临走之前要去南京烈士陵园为死去的亡灵祭奠,为他们超度亡魂。
母亲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把女儿扶了起来哭诉道:
你走吧江阳,妈同意了,去那以后,好好过你的生活吧。
就这样,江阳带着那位川岛去了南京烈士陵园,看着川岛那一副严肃而凝重的表情,江阳也在内心里用自己的灵魂和这片曾带着血泪耻辱的故土做了一次深深的告别。
当她和川岛登上了飞往日本的专机,一张报纸横在她的眼前,一行醒目的黑体楷书赫然出现:
昔日冠军美女江阳叱咤风云扫遍天下无敌手
昨日黄花川岛阳子远渡重洋再战奥运可称雄
江阳看了这个题目不禁在心里自嘲起来,呵!感情给我把名字都取好了,川岛阳子!川岛阳子!还真真像一个日本女人的名字!她看了看窗外平坦的机场,再看看身边一往情深的川岛,在心里自语道:
那好!从今天起,就让我以川岛阳子的名字和这架开往东京的飞机一起起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