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循序渐进，按图索骥

　　中国文学的鉴赏，要从语言入手，从言内到言外，品尝那些字里行间的滋味。这是中国文学鉴赏的一条门径①。自然，高中语文第六册第三单元的教学目标也明确的定位在走进《红楼梦》的艺术世界，学习它的简洁明快、准确生动、质朴自然、耐人寻味的叙述性语言和个性化的人物语言，客观地评析它的思想成就、人物形象和艺术特色。

　　翻阅一些“红学”研究丛书，我们不难准确地得到《红楼梦》的文学地位、艺术风格、思想成就，以及它对后代文学产生的诸多影响。若将这些知识嫁接到学生的知识体系中，还得从教学目标入手，循序渐进，直至探究出最终想要的答案。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高中语文教材入选了《诉肺腑》、《宝玉挨打》、《香菱学诗》和《抄检大观园》四个课文，而2005年3月版的教材中则将《香菱学诗》调整为《黛玉之死》。抄检大观园是《红楼梦》全书中的高潮之一。它是贾府中种种矛盾激化的结果，也是贾府由盛转衰的一个征兆。以及皇帝对荣宁二府的查抄实际上都在反映着统治阶级内部关系的紧张和矛盾的尖锐；《宝玉挨打》一文选自《红楼梦》120回本中第33回和第34回，这些难道仅仅传达了一个为父训良子的古代传统吗？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它写出了宝玉和整个封建势力的矛盾日益尖锐化，随着文中导火索的铺设引发了这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其根本原因也是直指封建社会末期的黑暗、腐朽和罪恶；而《黛玉之死》则是以一个女主人公的逝去来控诉当时封建社会传统礼教，追求自由的爱情，比起《香菱学诗》中柔弱的香菱以及一群同样被侮辱被欺压的女性形象来说更有力度体现这一主体思想。

　　透过这一幕幕大观园的丑剧，我们不难看出《红楼梦》的创作基础源于当时的社会现实——“河清海晏”的“乾隆盛世”，再结合作者自身经历过家族由盛转衰的历史，自然看到许多垂死挣扎的封建官僚和财奴之间的斗争。这样一部古典现实主义杰作《红楼梦》应运而生，它不仅揭露了封建社会末期社会中各种不可调解的内在矛盾，还预示着封建制度必然崩溃，封建社会必然衰亡的历史趋势。

　　与此同时，《红楼梦》丰富而又深刻的思想内容以及多种描写人物和社会现实的手法也给后代小说、戏剧的创作提供了典范，诸如人物形象的塑造、人物语言的个性化、事件场景的转换等；另外，在文艺理论批评方面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咬文嚼字，品其滋味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鉴赏首先就是对语言的玩味。读懂是第一步，但仅仅读懂还远远不够，还要能欣赏语言的巧妙，语言的美②。单元教学目标中指出《红楼梦》的语言艺术风格体现在它的简洁明快、准确生动、耐人寻味。总的来说就在于小说言语的质朴自然：在平凡的话语中，富有雄伟传奇的思想；在平淡的白描中，蕴藉着妩媚浓烈的感情；以极其精炼的语言中，创造极大的想象空间。而我们也只有反复投入感情地诵读课文，才能深刻体会其中言语的艺术特征。正如元遗山在《与张中杰郎中论文诗》中所说：“文须字字作，亦要字字读，咀嚼有余味，百过良未足。”

　　（一）以极其准确的字句，活现人物的神情心态：

　　《宝玉挨打》一文中有这样的`语句：

　　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宝玉唬了一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他的父亲，不觉的倒抽一口气，只得垂手一旁站了。贾政道：“好端端的，你垂首丧气咳些什么？

　　寥寥数字，就可以准确的描写出当时两人的神情面貌，心里神态清晰的摆在字里行间。

　　（二）在平淡的白描中，蕴藉着妩媚浓烈的感情：

　　《诉肺腑》一文中曾这样写出宝玉与黛玉之间的对话：

　　林黛玉忙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你又要死了！作什么这么动手动脚的！”宝玉笑道：“说话忘了情，不觉得动了手，也就顾不上死活。”林黛玉道：“你死了倒不值什么，只是别丢下了什么金，又是什么麒麟，可又怎样呢？”一句话又把宝玉给说急了，赶上来问道：“你还说这话，到底是咒我还是气我呢？”……忙笑道：“你别急，我原说错了。还有什么的，筋都暴起来，急得一脸汗。”一面说，一面禁不住近前伸手替他拭了面上的汗。宝玉瞅了半天，方说道“你放心”三个字。

　　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恋爱经历了初恋、热恋和成熟三个阶段。在此文中描写的初恋阶段，两人间缠绵悱恻的“情语”，虽然显得平白质朴，但是其中的韵味无穷，将他们的心里显现得淋漓尽致。

　　（三）以极其精炼的语言中，创造极大的想象空间：

　　在《抄检大观园》一文中，当她把尤二姐骗人了大观园之后，便去大闹宁国府，贾蓉跪在地下自己打嘴，宁府的下人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凤姐骂尤氏道——

　　“……你发昏了！你的嘴里难道有茄子塞住了？要不就是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了？为什么你不来告诉我去？……自古‘妻贤夫少祸，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怎么敢闹出这些事来？你又没有才干，又没有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只就是一味瞎小心，应贤良的名儿！”

　　“锯了嘴子的葫芦”比喻不多讲话的人。葫芦的比喻给人一种联想，联想到人的憨厚，再加上“锯了嘴子”，这形象就更强烈，更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本质。凤姐能对她的平辈妯娌尤氏这样借端讹诈，撒泼撒赖，当然更能对一般奴才使用非常残酷的压迫。

　　诸如此类经典描写的话语在《红楼梦》中是无处不在，不凡列举。自然能感受得到《红楼梦》在文学语言上所取得的成就是无与伦比的，它的准确性、生动性、丰富性和无所不包的格调，都代表了我国古代小说语言的最高成就。它值得我们不断地去品味、鉴赏。

　　三、身临其境，洞穿心灵

　　清朝嘉庆年间姜祺统计《红楼梦》中塑造的人物共四百四十八人。以入选教材的四篇课文为例，则主要突出地描写了贾政，王夫人，贾母，贾宝玉，王熙凤，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袭人等特征鲜明的人物形象。

　　为了创造“带着自己心理底整个复杂个性”的人，《红楼梦》作者利用内心独白对人物的种种微妙复杂、瞬息万变的内心活动进行了直接的、细腻的描写。这大大丰富了人物性格，也丰满了人物形象。

　　在《诉肺腑》一文中，说到黛玉去找宝玉，偶然听宝玉赞她从不说“混帐话”，林黛玉的一段内心独白：“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错，素日认他是个知己，果然是个知己；所惊者：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称扬于我，其亲热厚密，竟不避嫌疑；所叹者：你既为我的知己，自然我亦可为你的知己，又何必有‘金玉’之论呢?所悲者：父母早逝，虽有铭心刻骨之言，无人为我主张。”这段话以内心独白形式表现了黛玉对宝玉的真挚而热烈的爱情，以及她因寄人篱下、孤苦伶仃而产生的多愁善感的性格。

　　另外，人物语言除人物对话、内心独白外，还包括人物抒情言志的诗词曲赋。《红楼梦》里的诗文避开了一般才子佳人言情投赠的俗套，书中每个人物的诗，都和他们的对话语言一样具有鲜明的个性。这也就是《红楼梦》话语中蕴含的最大的艺术特点却在于诗词曲赋的引入，并将其用于辅助人物性格特征的把握，《红楼梦》中运用诗词曲赋表现人物性格，其例很多，而且运用得十分出色。作者细致地抓住各个人物的身份、生活经历、思想感情和文化素养，为他们代拟了不同的诗词曲赋，从而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活化了人物形象，丰富了人物性格。让读者更为清晰的看到不同人物的鲜明形象，就连作者笔下上千余仆人和丫环也有属于各自的性格。在此就以袭人为例，作一简析。

　　判词“枉自温柔和顺”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袭人原来是贾母身边的丫头，本名珍珠。贾母担心她的爱孙宝玉身边的人不可靠，才把这个“心地纯良，恪尽职守”的丫头给了宝玉。宝玉因她姓花，便依据陆游“花气袭人知骤暖”的诗句改其名为花袭人。

　　袭人的性格和晴雯正相反，非常随和，同上下左右的人关系都搞得不错，所以说她“温柔和顺”；而且长得也“柔媚娇俏”，所以又说她“似桂如兰”。她跟了宝玉后，“心中眼中只有一个宝玉”，处处体贴，时时关切，无微不至，成了宝玉身边第一号得意的人。这一切在作者看来都是命运在捉弄人，所以才有后两句的感叹。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写好人物的语言，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红楼梦》语言最特殊、最成功的地方首推人物语言这方面，作者运用对话、独白、诗词曲赋等多样化的艺术手段，把每个人物复杂多样的性格特征描绘得分寸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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