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凌驾于粼粼水波之上,极目望去,那一大片绯红似乎是天上的一段彩云,落到了滇池的水边。幽幽的一脉花香直直泌入了心肺,使人不禁走近一点去玩弄那些缀满枝头的春桃,有的含露乍开,有的春深似海。只是几缕风儿轻轻从顶上吹过,整片林子又是急了起来,那些开得正盛的枝头桃花忽地飘了旋旋转了两圈,静静地,妖冶地躺着,这一刹那间好似搅天风雪,一刹那间又似风花雪月。究竟是风在挑逗桃花,还是桃花在挑逗风呢?
琐琐碎碎的,重重叠叠的,高山雾林隔绝着,这里是云深不知处,这里是花非花雾非雾,几滴天层上的白露落得得悠悠然。透过了狭窄的两峡,洗炼成一根根密密细细的雨针,打弯了如茵的绿草,打落了几朵桃花。
萋萋芳草上,那摇曳着的绦丝般的碧竹翠叶,那挂在薄叶间点点红紫的硕硕桑果,饱满,从远处踏着阡陌小路走来,冥冥之中把身上积习多年的厌烦和倦念一并带去了,只留下传说中的萧萧金石之声。行人皆怡然自乐,一条条清秀的溪纵横,穿插在了这些散发着泥土淳厚的、香甜的田地之间黑瓦白墙、雨敲石砖。
这里的人喜好酿酒,这酒也仅仅是用门前门后那溪中的水舀来的,放了若久若久,也自带淡淡的桃花味,是清香的,也同源外的桃花,是妖冶的。不知可有人曾谓此“余音绕梁”,三升三起又三落。可真能称上醉桃花或一笑倚春风。
渺渺之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鸡鸣,近处俨然的屋舍下冒出了高昂的犬吠。可曾,有树下倚在竹节小凉椅的摇头老人,啧啧地道:“吵躁之物,皆是些鸡鸣狗吠;吵躁之物,皆是些畜兽家禽也……”可叫的,还是犬,鸣的,还是鸡。山深树高处,蝉儿乐此不彼,在桃花源的上方,延绵起伏,带来了微微躁意和凉意。这,应就是被大片桃林所困的夏吧。
只不过是稍作停留,顿时又天花飞雪,新桃旧桃慵懒,在空中飘荡着,聚散离合……缓缓走过的大片大片勾人的桃花华盖,又活生生从梦里揪了出来,也不知何时,才能熙熙攘攘,才能真正怕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