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在上湖地里始终缄默不语的
是那些裹着淡青或乳黄色外套的玉米
连日来,父亲在田垄边紧盯着这些玉米
他的眼睛越眯越小,最后变成两条细线
玉米们偶尔转动一下脑袋,望着父亲
但仍然不说一句话,像一群心照不宣的聋哑人
这时,南风从东海方向带来潮腥的气息
其中有一股来自美洲古老的印第安人
它们的祖先同样是一群打着暗语的哑巴
直到父亲将它们从秸秆上掰下来,用平板车
拖运回家,这些玉米依旧一言不发
仿如一段隐藏在岁月里的身世
而父亲确信,它们是有感知的。就像此刻
远方馋嘴的城里人,早已嗅到一股清新的香气
直至最后,这些玉米也没冒出一句话
它们躺在被大片月光围亮的家院里
像和劳作了大半生的父亲有着相同命运的沉默之徒